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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副市長不耐煩地催促阿專,時候不早了,快帶他們到貴賓廳吧。曉鷗看出這是個急著往回贏錢的人。他的遠大賭徒夢想正在美麗階段。
〃賭檯前面,副市長和老百姓一模一樣,〃老史笑笑說,〃黨員和我這個無黨派人士也一模一樣。〃
〃跟你過去一個樣。你現在和過去不是一個史奇瀾。〃
曉鷗突然想到,剛才沒有把她欠阿專的一筆抽頭給他。她請老史稍等,自己追向電梯間。阿專說什麼也不肯收那筆數額不大的錢,說是自己眼下其實沒什麼花銷,得了糖尿病和痛風,吃不得喝不得,女朋友也跑了。曉鷗看著阿專跟在客人身後,最後一個走進電梯,想想他還不滿三十歲呢。
回到大廳裡,老史卻在一張賭檯邊觀望。曉鷗走過去,手裡還攥著原來要還阿專的錢。老史對她指指電子顯示屏上的紅藍圈圈,說他曾經多笨蛋,以為這些圈圈給他指點迷津呢。曉鷗問他,難道心裡一點都不癢癢嗎?癢癢也不會沾。不沾就證明還沒有真正戒賭。為什麼?因為戒賭就像戒酒,一滴酒不沾不叫真戒,沾了不醉才叫真戒。
〃喏,玩完了這點兒,起身就走。那才是真戒了,真贏了。〃
老史看著曉鷗挑釁的眼睛,慢慢接過她手裡的鈔票。不到一萬元港幣,這臺子的最低限額是三百元。
上來第一把,老史輸了六百。從第二把開始,他每押每贏,不到二十分鐘,他贏了五萬多。曉鷗勸他換一張一千起押的臺子。他猶豫一下,眼睛裡有一點恐懼。他恐懼的是兩年多前的老史。那個老史沉睡在他身心底層,隨時都會醒來,可得小心翼翼,別弄出大動靜,弄醒了他誰都收拾不住。曉鷗也開始猶豫了。但老史在這一刻下了決心,臉容成了敢死隊員的,快速在賭檯間隙裡穿梭,曉鷗幾乎跟不上他。金沙娛樂場的賭場格局對於老史,簡直就是他家後院,輕車熟路,遠比曉鷗還知途,隔著很遠便見他在一張擺著〃1000〃牌子的賭檯邊停下來。
曉鷗後悔莫及。她怎麼會開了籠子,放出一頭沉睡兩年多的大獸?
她心裡咚咚跳著,磨蹭到老史身後,第一局已經結束,正見他那雙剛放下雕刻刀不久的手往回扒拉籌碼。她來到他身後,嫌惡而懼怕地看著他的手。又是前史奇瀾的手了,看來那個老史已經醒來。老史回過頭:他對曉鷗身上的香水氣味熟透了,憑那香味就知道她近來還是遠去。他剛才那一注贏了兩萬,現在推上去四萬……老一套,他又要闖三關。
三關竟然給他輕易闖過去,賭鬼幽魂輕易地更換了天才雕刻家的靈魂。錢在他面前崩爆米花一樣膨化。難道曉鷗有這麼惡毒的潛意識,把一個賭徒丈夫原樣還給陳小小?
〃走吧,該去機場了。〃她湊近他耳朵說道。
〃來得及,再玩一會兒。〃
完蛋了,賭徒老史偽裝了兩年多戒賭,原來在養精蓄銳呢。
〃走了!〃曉鷗口氣強硬了。
〃你看,又贏了!〃
曉鷗感到一則簡訊到達,開啟一看,是老劉的微信。老劉來媽閣了,現在就在金沙酒店大堂,能否馬上見曉鷗談幾句話,因為出了件大事,情況緊急,梅小姐務必見他。她看看老史檯面上的籌碼,有近二十萬,要輸的話也夠他輸一陣。她在大堂門口看見焦躁不安的老劉。
〃我是為段總的案子來的。〃老劉不等曉鷗走到跟前就說。
還以為什麼新鮮事。
老劉把段凱文案發始末匆匆敘述了一遍。段在〃賊船〃娛樂場散座小賭,原始賭資才四千元,半個夜晚四千元變成了六十多萬。第二天晚上,他說服了一個新出道的年輕疊馬仔,借貸出一百萬籌碼,加上他頭天贏的六十多萬混進了〃賊船〃的貴賓廳……
曉鷗在此處打斷老劉,說自己有重要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