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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致遠登城樓而望遠,有司馬青衫之悲,惟關雨霂能知之。
關雨霂對月明而生懼,有花落芝焚之痛,惟方致遠能知之。
方:「我本孑然一身。」
關:「我原不知歸處。」
方:「我自甕牖桑樞中來,當庸庸碌碌。」
關:「我往平淡紅塵裡去,該沒於深宅。」
方:「而後海沸江翻,我斷髮作男兒,指天誓日為兄長。」
關:「而後勁風驟雨,我決議上京來,焦心竭慮只為君。」
方:「蘇式大幕遮,你我二人生於梁,卻不容於梁,不屬於梁。」
方:「此生唯你。」
關:「衛你。」
方:「為你。」
關:「漫漫長路。」
方:「吾與子歸。」
作者有話要說:
借用兩個梗:
柳宗元『韓文公登華而哭,有悲絲泣岐之意,惟沈顏能知之。』
范仲淹『微斯人,吾誰與歸?』
不多言了,讀文是件任君自取的樂事。
第73章 章七十一
因民情激亢,提訊暫緩,撫州一事京中已派人徹查。別的忙已經幫不上了,關雨霂便尋了個離牢房近些的客棧,暫居此地等候訊息。放人也好,提訊也罷,換監也成,連送去菜市口怕是都無所謂了,不管最終結果如何,她總想離她近一些,一刻都不願錯過。
近幾日裡她花了好些時間安排好帶來京城的百姓,一一派人分批次帶回撫州或江陵。這麼一大幫子人,有老有少,需求各異,她盡心盡力照顧周全了。大傢伙辛辛苦苦遙天路遠地來一趟不容易,非親非故的,靠的全是心意,不可薄待了。等到閒了,她便去歸園學堂聽孩子們念書。鬧市裡那麼一折騰,怎麼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名人了。那一回她登門,劉管事一眼便認出了來,摸著腦袋說當年怎麼就沒想到。關雨霂行禮同他致歉,稱兩年前是怕會打擾學子,並非有意欺瞞。劉管事笑著說不礙事,這地方本來就是她家,而她又是那位幫他們尋了學堂的方大人的妻子,沒有麻煩這麼一回事。劉管事熱情地請她進院子裡來,又同她嘮了好些家常話,說是學堂沾了兩代狀元郎的光,去年還中了幾個舉人哩。孩子們聽說方大人出事了,也都掛著一顆心,每天都昂著頭在詢問進展。生意人自有一套話匣子,關雨霂雙手微攏,端坐著聽他說了一大通話,竟發現自己一句話都插不進去,只好一味地點頭接著他的好意。最後劉管事說若是想來看看,想轉轉都沒問題。他望著門口那張寫有歸園學堂的匾,說:「我們小老百姓,幫不上你什麼。方夫人若是在此處安心,也算是還了方大人的恩情。」
她聽著書聲琅琅,看著孩子們略帶稚氣的面容,在兒時長大的地方,一時有些感慨。
讀書,考取功名,看似是一條很簡單的路。可問題是,考取功名,在朝為官之後,又當做些什麼?這個問題太難了。先是阿爹,再是方致遠,她看著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前一後邁了進去,一個沒能出來,一個不知道能不能出來,是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但讀書終究是不壞的。壞的,又當是什麼呢?她想了想,覺得若是將一切都怪罪在人心,利益,或是形勢之上,未□□於俗套了。她將手放在胸口,感受著心的律動,仰頭看向天空四角,心想讀了那麼多書,學了那麼多道理,最後要做什麼,還是自己的事。
出仕或入仕,都是一種選擇吧。
哪一方,都沒有過錯。
世間何來如此分明的對錯?又何來諸多逆勢而行、造創時勢的英雄?
大家堅守本心已是不易,多番掙扎,不過也就是求個無悔罷了。
她這麼想著,這麼問著,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