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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亦不知方才同筱秋交代了何事,不曉得在椅子上發話的是何人,如今時過境遷,已不是微步璇閨,空發清商的心境。此刻無非因是心繫著那人,焦躁難安,又念之情切,一時坳不過性子,損了修為,忘了聖人之言。關雨霂倒真希望是庸人自擾,擾了那人,那人無非是惱了自己,反正和今兒也差不著三分。她想著念著,斬不斷亂如麻,卻也在進門那一刻發怔了。
方致遠的確在那,誠如他所言。
此刻院落安靜,門開窗啟,有光幾尺漫於庭階前,明艷奪人,咄嗟之間,祛人鋒穎,原是心上好些話,可操紙落筆成千字文,奈何好夢晝長,暑溽養人,見他好端端地在那裡,眉間和順,操觚染翰,下筆春風,不禁望言。關雨霂好久不曾見到這般安寧景象,陽光盡染,如一層細絨,細膩地灑在他的臉上,溫潤,似沾了晨露的玉。屋裡氤氳著墨水的沉香,此味讓她心安,亦叫她心碎。她忽然感到唐突,像闖入另一番境界,而自己,也曾處於同一天地,度忘憂之光陰,直到……直到天塌下來。
他見她來了,神色不變,自若地停了書信,擱筆,壓上鎮紙,再抬頭看了看她,說道:「你來了。」
他安定,像一尊像,而她慌亂,同一幼鳥,關雨霂垂著眼,想把思緒都藏起來,答道:「來看看書。」後來她也想到這般掩藏,毫無意義,那人從不多瞧一眼,又怎會……看出心思?
「書架上你隨意翻看便是。」方致遠說完,低頭提筆。
關雨霂行走於書架之間,見其分類別致,井井有條,除去經典,不乏一些洋書,有些許譯本,已是難得之物。她伸手想去取,正聽到了方致遠的聲音:「我聽聞你會幾門洋話,可是真?」關雨霂答:「粗曉皮毛,不足掛齒。」
方致遠問:「是哪幾門?」
關雨霂答:「撫州現今往來商旅大多出自西洋,以英吉利,佛蘭西,葡萄亞居多。 」
「可能聽?」
「能知其大概。」
「可能說?」
「能抒己意。」
「可能寫?」
「能寫一二。」
「既能聽能說能寫,又怎麼能算作皮毛呢?」說完走了過來,拿起一本書,講道:「我這有本書,不知你有空能否幫我譯譯?」話剛罷,方致遠覺言辭苛求了些,遂又補上兩句:「你也不必著急,有空便是,若是看不懂,也不用瞞著。」說完,一手握著書,想交與她。方致遠拿著書頭,關雨霂接過書尾,書一本,人一雙,一顆承平盛世心,哪關風月,一廂曾經滄海意,哪懂海晏。
關雨霂接過書來,閒閱二三,方致遠此刻不知當看向何處,便看向她,細想之前也從未細緻地打量過她,畢竟是要處在一個屋簷下的身邊人,若是連模樣也記不清,豈不成了笑話。只看那女子細挑身材,矮自己半頭有餘,青緞細摺裙,配著素色衣,低眉細讀,杏眼微餳,粉面柔膚,略施了脂粉卻仍顯寒素,想非一日之寒。方致遠瞧著不禁心痛起來,關清源上月病革獄中,也不知她這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等過幾天,讓薛遠甫來看看,只盼在府上這幾日,能早些讓她把身子養好,也算是盡了情分。想著,漫不經心地瞥過她的腰身,當真是一握啊。方致遠不作女兒打扮許多年,身邊亦沒有親近的女子,反而是同什麼老鄉薛遠甫,翰林院老先生,家中小夥一類接觸更多,她因細想著,原來閨閣出身的女子當是這般的。
關雨霂看得仔細,突然覺得不妥,想是否會冷落了身邊人,就輕輕抬眼看向他,豈料是不偏不倚地看見自己落在對方眸中。方致遠慌了,方才湊得極進,打量得又極為仔細,又有一番思慮,不知臉上是個怎樣的痴傻模樣。如今正對上她似含了秋水的眸子,思緒一瞬逃逸,不知所措。她本準備賠不是,如此直勾勾地盯著一個姑娘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