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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肯默默地又壓了一桶又一桶的水,把缸都加滿,像平常那樣。
後院的柴火垛,還摞得很高,阿肯努力舉起斧頭,想像爸爸那樣,把那幾個還沒有劈開的樹幹給剁開。
可是,他的力氣,根本就只是“放”到了樹幹上,卡出一個口,卻根本就剁不下去,更不用說劈開它了。
阿肯又努力試多了好幾根,才勉強剁開了一根最細的,還只削出了一層薄片,彈跳出來的時候,還差點兒蹦到他的臉上。
神驢犟犟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機械地做著這一切,一聲不吭。
她知道,他是在向這個“家”,告別。
阿肯放下了劈柴火的活兒,又去給小羊、小雞們去把食料拌好,逐一放進食槽裡,看到這些小羊、小雞們歡快地進食,似乎能聽阿媽在身後誇獎他:
“看吧,不打不成材!現在咱娃多能幹!”
轉身看去,平常阿媽正在忙碌的石碾還在,可是卻沒了身影。
眼淚,又一次在阿肯的眼眶裡打轉轉。
“阿肯,今天是第三天了,二姐說了會等你。你去收拾一下吧!我陪你去。”
神驢犟犟看到他又要哭了,就走過來,輕輕說道。
“我走了,這些小羊、小雞怎麼辦?地裡的麥子、苞米、高梁沒有人收,怎麼辦?還有鄉親們,怎麼辦?”
阿肯拖著沙啞的聲音,說道。
“都顧不上了!只要人在,一切都會重新再有的。先保命要緊!”
神驢犟犟急切地說道。
這邊話音剛落,剛才那一點還有點亮度的太陽,就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從北邊刮來一陣狂風,本來淺藍的天色開始被土黃色混染,變成了髒灰色。
“你看,變天了!再不走的話,你可能就走不掉了!快和我走吧!”
神驢犟犟忽扇著她那兩排密密的睫毛,不停的眨動,在不停地刷去這新起的灰塵。
“阿肯!中午到阿姨家來吃飯噢!別忘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扛著鋤頭經過的鄰居阿姨,又拍了拍門,衝著阿肯交代著,又慢慢的一步步往田裡走去。
“我,不能扔下鄉親們,自己一個人走!”
阿肯看著鄰居阿姨的背影,堅定地對犟犟說。
“要不,這樣!我們去找二姐,讓她多給你一點錢,你把錢帶給鄉親們,讓他們拿著這些錢,趕緊搬走,這樣,你就等於是救了他們大家,好不好?”
神驢犟犟又想出了一個主意。
“嗯!好吧!你等一下,我去收拾一下。”
阿肯去到爸爸、媽媽的房間,翻出媽媽的一條紅色的大方披肩,拿它當成包裹,把幾塊幹饢餅、蘿蔔、土豆、皮芽子和風乾肉都裝了進去;又翻找了一件爸爸的厚羊皮大衣,使勁往小裡疊,用繩子捆成了一個方塊;最後,又到自己的小屋裡,翻出幾件衣服,也塞了進去。
包裹包好了,正準備走之前,突然又想起了和阿爸掙的13文賣穀子的錢,就又去媽媽的枕頭下面翻,果然翻出了一個小小的羊胃做的皮袋子,裡面果然放著這些錢。
裝好袋子,又回到小屋,轉著看了一圈,發現那幾本小畫書還在桌上,想了想,又把這幾本畫本也塞進了包袱。
阿肯又去廚房裡翻了一下,選擇了一把鋒利的剔骨刀,決定也隨身帶上。
“大蒜!阿爸說過,萬一病了,大蒜可以治病!”
廚房的大蒜,也被他補充進了行包。
等到這一切都備好了,阿肯把包分成前後兩個:掛在前面的,是小件;後面是大包,又最後一次把家門關好,就和犟犟一起,向二姐神驢富富所說好的那個“村後河壩口旁邊的第三棵樹”下,去和她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