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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糙易退下去後,亭幽也坐起了身,冷眼望著定熙帝,事到如今,求也是無用的,自然就不用再假裝了。
定熙帝看著亭幽的冷然,不怒反笑,亭幽瞧不懂那笑容,像是自嘲,可他有什麼可自嘲的。
定熙帝的手指敲在那木盒子上,&ldo;怎麼,既然想求情,連新割一段頭髮都捨不得。&rdo;
亭幽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聽得定熙帝繼續道:&ldo;既然你想絞了頭髮做姑子,明日朕就讓圓覺給你剃度。&rdo;
若王九福在此必定大驚,亭幽想剃度的事,他最後也沒同定熙帝說,卻原來定熙帝早就心知肚明瞭。
亭幽想剃髮為尼不假,可定熙帝如今這般肯定地讓她去,她心底反而酸澀不堪,到這般地步,居然還存著妄想的情感,亭幽自己也想自嘲地笑笑,卻牽不動嘴唇。
良久後定熙帝忽然起身坐到亭幽的身邊來,定定地瞧著她,掰住亭幽的下巴,迫使她對望向自己的眼睛。
&ldo;朕沒有容人之量,也做不到成人之美,從此你好自為之。&rdo;
亭幽的下巴被放開良久後,才從定熙帝的話裡回過神來。
他的人自然是早就走了。
什麼容人之量,什麼成人之美,話裡明顯有話,亭幽想或者這裡面有些誤會,可無論澄清與否,結果也
不會有什麼改變。
她不想再回到那裡,讓心一上一下在油鍋裡再煎熬。
次日,亭幽在圓覺親自主持下,削去了三千青絲。
兩年後,永安。
王九福心裡詛咒著這賊老天,路趕得好好的,忽然就打起了密密匝匝豆大的雨點子,打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一行人此時恰好走到石林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兩個侍衛脫了衣裳,撐在定熙帝頭頂上,勉強為定熙帝遮了遮,但實際毫無效果,雨斜著飛進來,將人濕了個通透。
雖然已經是初夏,可淋了雨後依然嫌冷,何況永安本就是個濕冷的地方,衣裳貼在背上,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偏偏屋漏還逢連夜雨,天上居然開始落起鴿子蛋大小的冰雹。
王九福叫了聲不好,對定熙帝道:&ldo;皇上請去馬肚子下面躲一躲吧,下雹子了。&rdo;
這樣大的鴿子蛋落下來,是要砸破腦袋的,定熙帝也不拘泥,彎身躲入了馬肚子下,又讓跟隨的五、六個人都去馬肚子下躲著。
馬肚子□子打不直,地上cháo濕,此刻也顧不上許多了,定熙帝楚恪只能坐在地上,很快水就積成了水窪,饒是定熙帝平日身子硬朗也有些受不得,冷得打了個噴嚏。
這平日不怎麼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來就來勢洶洶,病情兇急得不得了。
待冰雹打過,雨小些了後,見著天色將晚,一行人又開始前行,定熙帝騎在馬背上,只覺得頭腦昏沉,漸漸不支,強忍到最後居然一個不穩跌下了馬背,嚇得王九福又跳又叫。
親衛背了定熙帝,一行人匆匆往最近的人煙處走去。繞過幾個山彎,一戶人家出現在眼前,王九福這才鬆了口氣。
王九福上前敲了敲那小院子的門,瞧著門扉半舊帶破,想來不是什麼殷實人家,但天色已黑,眼下除了這兒再沒別的地方可遮頭,王九福也就嫌棄不得了。
王九福在門外等得心焦了,才聽得腳步聲走進,門裡隱隱有火光透出,&ldo;吱呀&rdo;一聲後,一個青布裙的年輕女子出得門來。
王九福一抬頭,兩個人都同時一驚,同聲而出,&ldo;怎麼是你?!&rdo;
抱琴看見王九福,手裡的燭臺一下就掉到了地上,熄了,忙裡慌張地抱琴就想關門,卻被王九福上前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