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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桃花眼平常總是笑盈盈,此刻不笑了,似湖水一般幽深靜謐。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突然開口:「杜笑睡了嗎?」
站在他身後的鄔齊知道他已經發現了自己,這才走了出來。
陰影遮蔽了他一半臉頰,依稀能看見他低垂的眼睫。
「他太累了,所以已經睡了。」
鄔齊有一雙與六月十七絕然不同的眼睛,總是冷冰冰,即便此刻也顯得不柔軟,而是凌冽而雪亮的。
六月十七微微點頭,然後就沉默不語了。
鄔齊是相當內斂的型別,六月十七並不討厭,他瞧著鄔齊與杜笑,就像看一隻高傲的貓與活潑的小狗。
鄔齊是天生冷淡矜貴的貓,總是懶洋洋的,漫不經心,而杜笑卻是樂天派的小狗,就算遇到了壞事也只會沒心沒肺地咧出一排整齊的牙齒。
在寂靜中的時間實在太難熬,鄔齊也被傳染了似的沉默半晌,然後才問:「你打算去找那家店麼?」
原本以為鄔齊是到死也不會主動跟人搭話的型別。
六月十七此刻的心情就彷彿是家裡一直養著一隻與自己不太熟稔的貓咪,原以為這隻貓一輩子都不會主動來找自己說話,卻在某一天的下午,這隻向來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貓突然地對你搭了爪子。
雖然有點兒奇怪,但是感覺不壞。
「當然會去。」
只是去之前仍然覺得緊張,心中是畏懼的,連心臟也咚咚直跳,原先無法靠近真相的時候明明翹首以盼,但等待的時間太長了,長到自己都幾乎放棄。
當真正有了能夠靠近的機會,就變得瞻前顧後猶豫不決起來。
其實現在的生活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杜笑是個熱忱又善良的人,對誰都報以笑臉。
六月十七垂下眼睫,夜風吹拂過他柔軟的額發,若不看他殘缺的右腿與過分蒼白的臉色,他實在是一位俊朗的少年。
然而他平常總是愛絮絮叨叨,小鳥似的嘰嘰喳喳,讓人無法察覺到他原本的樣子,唯有此刻不講話了,又收斂了平常輕浮的嬉皮笑臉,整個人驀地就安靜起來。
他的安靜相當微妙,似一座霧靄沉沉的山,叫人看不起裡頭是什麼。
夜風微涼,帶著濕潤的雨溫柔拂過樹葉,便叫它沙沙作響,鄔齊的目光如潭水般沉靜,他的面龐映出一點兒霜白的月色。
氣氛太凝滯了,鄔齊本質上是一個絲毫不會看臉色與場合的人,尋常人這個時候怎麼著也應該說點話吧?
普通人也會講些「那祝你得償所願」或是「一路順風」之類的吉祥話。
但鄔齊卻一言不發。
六月十七忽而看了過來,他有一雙水光瀲灩的眼睛,倒映出許多藍雪花,語調平靜——「幹嘛這樣看著我,我能有機會實現自己的願望不是一件好事麼?」
對於惡鬼來說,願望實現的那一刻他們徹底消逝了。
如同畫本里的精怪鬼魂看見黎明就魂飛魄散了。
惡鬼的命運註定如此,忘盡生前事,渾渾噩噩,他們因執念而活,也因執念而死。
鄔齊不能阻止六月十七,他不能干涉他人,他同樣清楚什麼也不知道,如空氣般存在又無人知曉的痛苦。
夜風仍舊吹過他的掌心與指尖,鄔齊忽然想起樓上沉睡的杜笑,對方幾乎什麼也不知道,他提起六月十七仍舊是天真高興的神情,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嘴裡仍舊在嘟噥著六月十七還沒看完的海賊王漫畫,他不知道六月十七離開的計劃,仍以為這只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夜晚。
「他會傷心的。」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六月十七也微微垂下了眼睫。
他幾乎能想像出杜笑知道他不告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