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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竅流血、眼珠崩裂的真正鬼臉,好在沒有人看見他,如果杜笑在這裡大概會嚇得當場暈厥吧。
他如此想著,鬼臉做得愈發勤奮了。
一個兩鬢斑白的老婦人,佝僂著腰,小拖車裡放著一疊厚厚的紙張。她拖得吃力,步子越發緩慢,頭髮梳得很整齊,原本是應該用桂花油鋥亮地抹到後頭,此時卻十分散亂,臉頰有兩道深深的法令紋,刀雕斧琢一般深刻。
其實看著跟普通人一般無二,但六月十七卻察覺到她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氣息。
忘了問鄔齊開早餐店的人長什麼樣子。
六月十七很是懊惱。
這個婦人給他感覺很熟悉,心裡卻痠麻麻的,很漲,他亦步亦趨地跟在對方身後,踩著她的影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老婦人沉默內斂,她的臉上沒有一點兒笑容,只是一言不發的拉著那個拖車。
「苦行僧啊。」
他湊了過去,笑眯眯說道。
對方當然沒有什麼反應。
他也不氣餒,跟著老婦人很快走到了斑馬線上。
她年齡大,步子慢,走得人心急,偏偏此時又掛起大風,拖車裡飛出數十張白紙。
原本平靜的老婦人霎時間驚慌起來,她伸出手徒勞無功地去抓那些在半空中飄飛的紙張。
疲勞駕駛的司機眯著眼打瞌睡,根本沒來得及看斑馬線上的行人,已經有人察覺到了危險,而她卻一無所知,仍在彎著腰撿散落的紙張。
老婦人身後傳來一股大力,將她從死亡邊緣推了出去,汽車衝破了大霧,將她原本身邊的拖車撞飛又重重碾碎。
四分五裂之中,漫天的白色紙張飄飛起來,彷彿瞬間落下一場大雪,在巨響過後的萬籟俱寂之中,她清晰地看見了白紙上熟悉的面容,一如往昔。
恍惚間,彷彿聽見有人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個陌生的名字——「六月十七。」
那是誰呢?
她又想起,許多年前,a市落下一場從所未有的大雪。
……
什麼時候能下一場大雪呢?
賀釗天這樣想,下一場痛痛快快的大雪,讓他也看看雪是什麼樣的,老師說雪是世間最乾淨的東西,毫無雜質,如同赤子之心。
在潮熱的南方,冬天也是沒有雪,只有連綿不絕的陰雨,濕冷到骨頭縫裡,衣服放在小陽臺上晾不幹,帶著濕漉漉的漚臭味。
只好再洗一遍,然後搬到樓下的院子裡曬。
院子裡種著廣玉蘭,十月開花,潔白馥郁,比飯碟還要大一點兒,經常有鄰居摘了花洗乾淨後煲湯喝。
一樓住著個老瞎子,周圍的人都這麼叫他,沒有禮貌,人情味也不多,他住在狹小一室一廳,在外頭自己搭了個廁所跟廚房。
三樓的小女孩夏天放學回家,院子裡的廁所門大敞著,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摸索著用水瓢舀起熱水倒在自己身上,從後看,是一個乾癟的、蒼白的屁股,毫無生氣,還有摔得傷痕累累的小腿,有一道狹長的疤痕從腳踝一路長到大腿。
熱水隔絕了聲音,小孩腳步很輕,瞎子沒發覺,轉過了身子去拿架子上的毛巾,忽然聽見一聲短促又驚恐的尖叫。
彷彿一隻貓被扼住了喉嚨,看見了足以讓她覺得驚恐的幻想。
小女孩的媽媽是個潑辣的女人,錙銖必較,去樓下大鬧了一通之後,再也沒有看見過那個瞎子在夏天敞著門洗澡了。
偶爾母親會讓賀釗天給他送去一點兒吃的或者生活用品,瞎子的房間不大,東西又多,雜物堆得無處落腳,撿來的廢品也被他紮好收在了茶几旁邊。
賀釗天選了個乾淨點的位置站好,桌上擺著一碗黏糊糊的白粥,沒有一點兒油水子。瞎子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