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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歷來追求畫中的「意境」, 喜歡含蓄,喜歡猶抱琵琶半遮面,喜歡以畫傳情。至今, 現代的青年, 也極不喜歡這種畫得一模一樣的寫實風格,太直接,太直白。反而更喜歡印象派,抽象派,甚至野獸派, 這種比較浪漫的,柔情的, 更具有想像力的畫風。
認為這才是藝術。
而許宋秋這種, 在他們看來, 只是人工代替機器的一種,機械的,憑藉技法去複製照片。毫無藝術性可言。只是畫匠,並非畫家。
有趣的是,在藝考圈——這個國內藝術家的搖籃,反而都很喜歡這種極度寫實的畫風。
學生們肯定是畫不出的,但,在基礎課的學習中,自然是畫得越像越好。
方璃記得,當年她畫第一幅對k精細素描時,就翻看過許多許教授的畫。
記憶最深的,還是他早期的一張素描人體。
那是她人生中審醜的第一課。
老頭兒,坐姿。
破洞到剩下粘絲的內褲,粘著隔著畫紙就能聞到臭味的濁液,肚腩上隨之蒼老鬆弛的紋路而積下的厚厚汙垢,手上老年斑,凍瘡,指甲縫裡的黴黑,小腿上密密麻麻的疹子……
因為寫實到極致,看到的那一瞬,她整個人渾身發麻,彷彿毛細血管都被撐開,視覺上的噁心傳遞全身,強烈的衝擊過後,餘下的全是震撼。
因此,方璃對許教授的素描留下極其深刻印象。
如果真能請到許教授這種級別的來做範畫…方璃暗想。
不僅僅是畫室老闆的懇請,她的內心裡,居然也有一點點小期待和小憧憬。很想親眼看看許教授如何透過最樸素的鉛筆,一筆筆,畫出會呼吸的生動畫面。
「——我試試吧。」她說。
心裡沒報多少希望,畢竟許教授很忙,非常忙,時常在學校都看不見他。
但想起前幾次他待她的溫和態度,她又覺得是有點希望的。
許教授辦公室在a406,畫室在b305,方璃兩個區來回跑,終於在一個下午,學院外撞見了他。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道修長身影便近了。
「方璃?」他低下頭,聲音清朗,眼神裡透有關心,「最近怎麼樣?」
「還好。」
她是真的還好。
已經過去三個多月,從最開始的病態到慢慢習慣,忍受,堅強。而哥的回來,彷彿一根定海神針,把她對未來的所有恐懼和擔憂都鎮下來,平靜許多。
她還是想念父親。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但漸漸明白,再深的想念,他也無法回來。
她總是要長大的。
「來。」許教授點點頭,「我們進去說,我也正好有事要同你談。」
已是初春,學院外栽的櫻花一夜間全開了,淺粉柔和花瓣,映著男人成熟清雋的背影,引得四周女學生紛紛側目。
方璃不得不承認,陸思思的眼光,確實很不錯。
b區美院一樓的拐角處有幾張圓形桌椅,方璃坐在他對面,難免有些束手束腳。
「你那個貧困生的名額,院裡說,希望不大。」
方璃抬眼,手指壓了壓頭頂的短髮。
原來是這件事。
「咱們貧困生名額全院就幾個,有幾個呢,是山區裡的孩子,還有少數民族,情況都很特殊。」
「哦。」方璃神情暗了些許。貧困生可以免學費,還有每月補助,哥雖然負擔起她的日常學費。但是,她還是希望能減少一些他的壓力。
許教授安慰:「怕你有什麼想法,要是有什麼難處,可以跟我說。」
「謝謝教授。」她絞著手指,靜了一會,正思索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