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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一願,請念在你和姑母主僕一場,待我死後,將我葬回北邙山上我父母的墓旁。這座牢籠太寒太冷,我不想再被囚在這裡了。」
「可以。」素晚只看著她撫杯的手。
念阮莞爾一笑,端過酒斂袖欲飲。素晚神情複雜,打斷她道:「你就沒有旁的話要問了麼?他都已經死了!你,你難道就沒有半點傷心嗎?你可知,他到死都……」
他到死都如何?
飲酒的動作暫停,念阮眼中閃過一點茫然,飛鴻掠影,只是一瞬。她抬目望向屋外鵝毛般紛紛揚揚卷下的大雪:「素晚姑娘,你長在掖庭之中,理應知曉,生在王侯之家,最不該信的便是情愛二字。」
她曾經信過,信了那人說喜歡她,之死靡它。然後,便做了一枚怨恨的棋子,夾在他和太后之間,連求死都不能。
素晚無言,怔怔望著她將鴆酒飲入腹中,面龐上兩行清淚卻墜下來,「你安心去吧。」
「我會遵守諾言,將你葬在北邙山上。不然呢,你還期許與他合葬長陵麼?」
她冷笑數聲,拂袖破門而出,眼前的影子便在風雪中淡了。念阮緩緩放下銅爵,素晚的反應有些奇怪,可是如今她已不想再去探究。
鴆酒入腸,她臟腑間似燃了一把火,漸漸地,又似被一隻手攥住了心臟,痛不欲生。
她意識已有些模糊不清,眼前陣陣眩暈,銅爵也滾落至地,琅然有聲。卻有無數畫面流水一般從她眼前淌過去——
是雷雨夜裡,他將她抱在懷中,軟言安慰「念念別怕,朕在這裡」。
是長生殿中,他執著她手鄭重在佛前起誓,「佛祖在上,我嬴昭此生只愛蕭四娘子一人,終此一生,永不相負。」
但這些畫面,最終無不變成父母雙雙自盡、姑母放火燒宮、哥哥戰死、繼兄遠走,而那個曾說會護她信她的男人將她鎖入崇光寺裡,厭惡地背對著她,自始至終也沒回頭看她一眼。
他說:「蕭念阮,朕與你,此生不必再見了。」
可她難道就想再見他麼?
念阮自嘲地笑了。
她不甘心地看向門外的方向,視野裡白光炫然,當是大雪。於是憶起那年相見,也是這樣一個晴雪娟然的良日。
她一生所有的不幸,都於那個除夕始。
「若這……若這一生可以重來……」
她虛弱張唇,吐出幾個模糊不清的字眼,淚落如散珠。恍惚間,似是看見一道身影匆匆逆光而來,焦急喚她「殿下」,到底未曾聽清,永久地陷入了沉睡。
……
念阮重新醒來,是在建元十四年的歲暮。
仍是洛陽雪日,簷下鈴鐸玎玲輕響,像極了崇寧寺裡青燈古佛的日子。她躺在沁著沉水香氣的錦褥裡,柳眉不安地蹙著,不願醒來。
耳側有人柔聲輕嘆:「高燒既已褪去,緣何念念還未醒。早知今日,我便該親自去接才是。」
母親?
念阮秀眉微動,迷迷糊間,又聽見婢子折枝賠笑的聲:「公主言重,是我們姑娘自己貪玩,何關陳王殿下的事……」
她終於覺出一絲不對來,折枝,不是早在建元十七年便出宮嫁人了嗎?而母親……母親也死了啊!死在建元十六年的那場大亂裡,與父親雙雙自盡……
忽而想到一種可能,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赫然是死去多年的繼母蘭陵公主。念阮驟地撲進蘭陵懷中,眼淚奪眶而出:「母親!」
蘭陵輕柔撫著她的背心:「念念,怎麼了?可是你衡哥哥欺負了你?母親已罰他抄書了,等你好些了,母親再叫他進來給你賠不是。」
蘭陵公主口中的「衡哥哥」乃是念阮的繼兄蘇衡,當年念阮生母阮氏在生她時難產去世,太后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