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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花樹冠是皇后佩戴之物,太后此時賜她花冠,用意再明顯不過。
原來重來一回,即使她沒有入宮赴宴,也一樣逃脫不了被囚宮城的命運。
她凝神看了一會兒,顰舒莞爾:「無妨。這花冠蠻好看的,掛起來,裱在牆上吧。」
她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可不知花冠是何意。
夜色吞噬夕暮,一點點填滿洛陽。事到臨了,蘭陵卻不許念阮外出:「大市上三教九流形形色色什麼人都有,今夜又是要玩相偷的,你一個小姑娘家,給人偷去了什麼香包啊繡囊啊可如何是好?」
——上元張燈,百姓打竹簇、偷竊以為戲,這原是鮮卑族的風俗,自嬴氏入主洛陽,漸也在中原流行。
念阮低頭,手指絞著披風一角只是不語。燕淮急了:「姨母放心。今年宮中下了禁令,他們不敢的。再說有我和表哥在,難道還能把念念丟了不成?我必定全須全尾地把念念給您帶回來!」
他今日打扮得很是隆重,朱衣皓帶,寶玉鳴腰,又生得骨骼修長,英姿頎俊,真真五陵年少金市東的意態風流。蘭陵含嗔瞪他,他難道沒弄丟過?上一回念阮七歲的時候便是被他弄丟的,虧得遇見了任城王!才送了回來。
不過她也知外甥是為何而來,思及長樂王也是不願將女兒嫁入宮廷的心思,含糊應道:「去吧,阿賀敦,好生護著你妹妹!」
紅日西沉,星月光來,洛陽城高張燈火,裡坊遍開,放眼之處,盡一片銀花火樹,八街九陌,處處人聲鼎沸。念阮已很久未看過這般熱鬧的人世,她坐在馬背上,由燕淮牽著在鬧市中穿行,身側遊人流水般淌過去,目光如炬。
她今日穿了一身繡雲紋的絹襖,下撘縷金百蝶穿花的緞裙,上白下紅,再配上軟毛織錦的斗篷,燈光月光之下,琉璃世界裡艷生生開著的紅梅一般。兼之身姿柔嬈,纖腰楚楚,雖則戴了假面,但一路行來已吸引了不少少年郎的目光。
北靖胡漢雜居,民風遠比南朝開放。女孩子走在大街上本不足為奇。但前世正位坤極的經歷把端莊刻進了她骨子裡,念阮有些不安,「我這般,會不會太招搖了?」
「無妨,」
燕淮卻是很高興替她牽馬,「我們北地的女孩子誰不是在外面拋頭露面的,豈不聞『健婦持門戶』,『一勝一丈夫』?你這算什麼招搖啊?再說念念好看,仙子一樣,是他們要看你,又不是你招著他們看,怎麼能怪你太招搖?」
「行了。」蘇衡策馬行在一旁,笑道,「四妹妹還是個女孩子,你拿健婦比她做什麼?」
燕淮語塞,自然是因為他想念念做他的新婦啊!
馬背上的念阮如何聽不懂兄長話中的機鋒,眉眼愈發垂得低了。她其實知道燕淮的心思,重來一回,總歸是要嫁人的。燕淮是很好的選擇,自小青梅,知根知底。他的父親是幷州刺史,手裡有自己的軍隊,若真嫁給他,便可名正言順地離開京城。而幷州離兄長所在的定州並不遠,也能彼此照應。
更重要的,她也想藉此擺脫太后的指婚,花冠只是暗示,還可裝作懵懂無知,等到了宮中冊立文書下來,就一切都晚了。
「我們去前面看看吧。」她輕聲道。
前面即是燈市,遠遠望去,千盞明燈如同漂浮在天河上的皓月繁星,光華璀璨,融融如海。伴著天空不斷綻開的焰火,真箇如瑤宮仙境。
燈市裡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多的是結伴出遊的青年男女。蘇衡藉口要往通商裡替母親採買溜掉了,燕淮牽著馬沿花街走了一遭,擇了處人煙漸少的浮橋,道:「這裡就很好,離燈市不遠,人也少,不必和那些醃臢漢子擠得一身臭汗。」
念阮自馬上下來,摘了假面,艷羨地看著那些也如星火一般漂浮在燈海里的熙熙攘攘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