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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林醫生又來了。回去的時候,我跟他的車到市裡購買一些私人物品。剛入市區的時候,林醫生指著林帶邊的一處商品房告訴我,那是白偉夫婦所在的小區。因為老太太有田嫂暫時幫我照看,林醫生並不著急把我送回去。他跟我說,他和白偉是校友,他比白偉高兩屆。他想了想,決定前去探訪那一家子。我便跟他一路去了。白家所處的花園小區,是個中等偏小的商住小區,在這個城市裡有很多。這種小區佈局都差不多,環境優雅,綠樹成蔭,草坪邊上的長椅清潔乾淨。樓房選用藍色、淺茄色或粉紅色,層左右,都是些整潔舒適、多為城市中產階層所擁有的建築。
林醫生把車駛抵地下停車場,停放好之後,我們一同上樓。沒有電梯,我們只好爬樓梯。白偉夫婦居a座八樓,我們撳一下門鈴。寂靜了一會兒。接著,傳來門鎖開啟的聲音和取下門鏈的聲音,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出現在門裡。她核桃臉,細身材,扎著兩根短辮子,一看就知道是這家的小保姆。
&ldo;你們找誰?&rdo;她問。
&ldo;我們找白偉。&rdo;林醫生說。&ldo;他在家嗎?我們是他的朋友。&rdo;
&ldo;在,你們請進來吧!跟我來。&rdo;
她把我們引進裡廳。我們似乎立即就被房間裡枯寂、頹廢的氣氛所包圍。一線蒼灰的日光,從視窗折射到天花板上,枝形吊燈的陰影在絳紅絨面沙發上變得特別赭黑,被暗影淹沒的泰國紅木傢俱,也透著幽澀的顏色。大致說來,這屋沒有一點生氣,我眼睛所見的全是沉悶的、枯澀的色調。
白偉坐在半暗半明的廳角落裡。他模樣大變,在慘澹的背景下,整個面容如被嚴霜打過,寫滿心灰意懶的蒼涼感。我們進廳之前,就聽見裡間有斷斷續續的唏噓嗟嘆聲,喉音悲慟、衰萎。我們進去之後,看見他疲累地搓著前額,過了兩三秒鐘才意識到我們的到來。他起身迎接我們,但聲音哽咽,眼睛布滿血絲,額部的青筋慵困而疲塌,彷彿一季子老了十幾歲。
林醫生和他談話的時候,我到臥房去探望女主人。小保姆領我進去了。白太太坐在梳妝檯前的椅子上。時近中午,她鬆散的頭髮還未梳理。區區數十天,她竟瘦得不成人形。面像一張羊皮紙,肩頸羸弱孤瘦。據小保姆說,一連半月,她足不出戶,躲在房裡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一句話也沒有,不僅不知名的疾病摧殘了她的健康,她的花容也像一瓣正在蔫謝的菜葉,大大減色了。
她心神俱喪,使人不由得為之動容‐‐這種絕望怎樣才能描述出來呢?縱然凡間最慘的惡運都落在她頭上,縱使人類所有禍害都找上了她,她能夠表現出來的心如死水,也不過如此;她死樹般的形貌,所反映出的那種悲痛欲絕,讓人看了比看見她痛哭流涕更感戚楚‐‐她連嚎啕大哭的力氣也沒有了‐‐哀莫大於心死,真正的幸福,是描寫不出來的;真正的痛苦,亦是如此;我只能描述到這種程度了。
我心頭仍錄有她昔日的嫣姿風采。那時,我跟大家一樣,認為她的姻緣,是一場珠聯碧合的姻緣。可惜好景不長,她允許自己介入了另一樁戀情,這樁戀情只產生火花,卻不能燃燒。她的丈夫看出了這一點,如吞進了一隻蒼蠅,這塊心病沉重地壓著他們的精神,致使他們兩人都很難從恥辱中擺脫出來‐‐由此可見,在一部分人的世界裡,婚姻和愛情都是同樣的脆弱,一次背叛、一次謊言、一次不忠,就可能將其扼殺。
到了這步田地,我只得跟她說一些勸慰的話。斷腸人好像這些話不是對她說的,充耳不聞。後來,她含含糊糊對我說了句什麼梵語,我忖度可能是表示歉意的話。接著,她站起身子。可剛走兩步,彷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