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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之前和之後著書立說的人,都不值一提。這麼個人,哪裡看得起李虛中,覺得史書中記載的‘斷死’奇術純粹是杜撰和扯淡。直到發生了兩件事,使得他徹底改變了這一看法。”
聽段石碑講課,百轉千回的,如同聽單田芳說書一般,黃靜風不知不覺已經入了巷:“哪兩件事情啊?”
段石碑道:“散文家錢肇鰲在《質直談耳》記載了第一段故事:“葉天士精於醫,能斷生死。嘗以夏日往一鎮中,人聞葉在,因謀託疾,以試其術。時某飯罷,躍匱而出,趨至葉所。佯曰腹痛。葉按之,曰:‘腸已斷,不可治也。’其人匿笑而還於市,言未已,委頓於地,遂死——意思是有個姓時的人聽說葉天士來到鎮上,想試試他醫術真假,剛吃完飯就狂奔到葉天士住的地方,說自己肚子疼,葉天士一摸就說你腸子斷了,沒得救了。姓時的笑著到集市上說葉天士就是一騙子,我哪裡有病,話音未落,倒地就死了。”
“啊,這麼神!”黃靜風十分驚訝。
“第二個故事更神,被詩人王友亮記載在《葉天士小傳》之中。”段石碑背誦道,“葉嘗徒步自外歸,驟雨道壞,有輿人負以渡水。葉謂曰:‘汝明年是日當病死,及今治尚可活。’輿人弗信去,至期瘍生於頭,舁至葉門求治。予金遣之,曰:‘不能過明日酉時也’,已而果然——意思是葉天士外出遇上大雨,路斷了,有個人揹著他涉水,葉天士對他說:你明年的今天會病死,現在我給你治療還來得及,那人很生氣,心說我揹你過河你咋還咒我,揚長而去。等第二年頭上長了癰瘡,越來越大,找葉天士救治,葉天士說我無能為力了,你最多活到明天的酉時,結果精準絕倫,那人第二天的酉時果然一命嗚呼!”
段石碑接著說:“葉天士家住蘇州,當時和他住在同一個城市的,還有一位叫薛雪的名醫,兩個人在醫學上存在很大爭議,所以誰也看不起誰。當薛雪聽說葉天士這兩個事情之後,逢人便嘲笑道‘不想葉天士竟成了斷死師’。這話傳到葉天士的耳朵裡,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心中一驚。他想,是啊,我怎麼突然能斷死了呢?這人愛鑽牛角尖,就把對那兩個人斷死的經過仔細回想了一遍。第一個案例,時辰在正午,一摸那人的肚子,知道他吃得過飽,一聽他的喘息,知道他狂奔而來,再一把他的脈搏,脈象十分反常,便推斷他‘腸已垂斷’,所以才說他‘不可治也’;第二個案例就更簡單了,伏在那人背上,正好看得見他腦袋頂上生了一塊瘡,不治療的話肯定要惡化,按照經驗判斷,一年內會要命的……葉天士想到這裡,不禁拍案而起,原來‘斷死’的要訣就在這裡!”
“要訣?”黃靜風撓了撓腦袋,“我好像聽明白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聽明白。”
段石碑解釋道:“葉天士把要訣總結成了一句口訣——‘斷死之道,一病一境’。說白了,就是你要想精確地判斷一個人的生死,只要診斷他患有什麼疾病,並看看他所處的環境,就能八九不離十了。如果得的是急症,那麼他死亡的時間是可以預估出來的;如果得的是慢病,那麼看他所處的環境對病情發展的影響有多大就可以了;如果他沒有得病,但是像地鐵裡的孩子那樣陷入一種必死的絕境,那麼他照樣逃不掉死亡的結局。”
“就這麼簡單?”黃靜風有點不大相信。
“聽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可是極難極難的。”段石碑一笑道,“‘一病’的診斷,在中醫裡包括望聞問切,每一條都夠你學一輩子的;比這更難的是‘一境’,不僅需要驚人的觀察力、對世態永珍的深刻理解,更需要敏銳的第六感……聽說過八卦陣吧,休、生、傷、杜、景、死、驚、開,一共八門,你也可以理解為八種環境,你要在很短的時間判斷一個人是不是步入了死門,還有沒有從生門逃脫的希望,這可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