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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倒不反對我社交,甚至有點催促的意思,彷彿這樣我會顯得正常一點。他歷來管我較嚴,但往往我說在朋友處喝酒、過夜時顯得通情達理。我記得和魁梧的約定,晚上拎著兩隻燒雞去了魁梧家。魁梧瘦小,他老婆胖大,喉嚨直、嗓門大,人爽快,開門見我大叫:桀子你來了,恨不得全樓道都聽得見。進門逗逗魁梧那個流鼻涕的兒子,魁梧一腳弓把孩子拍開,示意我去酒桌上落座。我招呼嫂子和小孩,嫂子說你別管我們,都吃過了。
我吃了幾口菜,喝下一杯酒,穩了穩心神。我悄聲問魁梧:你覺得我那天不是幻覺或者看花眼了?
魁梧點點頭,說我也見過那玩意兒。
我一驚,片刻才說得出話來:“這東西...已經這麼普遍了?”
魁梧搖搖頭,一字一句說:“凡見吾面者,皆為罪人。”
我臉皺到一起了,想著你他媽怎麼又犯病了。
魁梧笑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其實這也算是一種生命體。但確實也跟我們常規認識的正常的生命和人類有所區別。
“就像活死人、殭屍、行屍走肉什麼的?”
“不好說,不知道怎麼和你說,我不知道原理上有無共通之處。”
我無言以對,只能拼命喝菜吃酒。
“它可能確實要顛覆你的三觀,需要你慢慢習慣。”
“我不習慣。除非我瘋了,並且我覺得你也瘋了。”
魁梧笑笑,指著自己的太陽穴:“要試著接受,否則你真會發瘋。”
“這是不是就說明...”我艱難的措辭,“我的厄運要開始了?”
魁梧表情不可琢磨:“讓我說的話,更像是一種命運的召喚。你需要跳出自己的舒適區。”
他的眼裡有種異樣而瘋狂的色彩,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
我苦笑著說我真信了你的邪!巴巴跑過來聽你扯幾把淡!
魁梧見我聽不下去,也不再灌輸我什麼東西,只是專心喝酒吃飯。酒入愁腸愁更愁,心情不好只會醉的更快,魁梧不放心我,一直把我送到家。一路上我大著舌頭跟他說我不能有事,我還沒結婚,還沒房子,還沒孩子,我不甘心。我要把這件事當噩夢一樣做了,當臭屁一樣放了。
魁梧輕撫我的肩膀不說話。
到了地方,我搖搖擺擺上樓,魁梧叫住我。我扭頭,樓道的聲控燈亮了,打住我,卻照不清外面的魁梧,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我又聽到他慢慢說:“凡見吾面者,皆為罪人”。
其實人喝多了睡覺是很難受的,觀者覺得其呼呼酣睡,其實本人無比痛苦。此時醉酒者大腦興奮而混亂,意識流會糾纏成世界最難解開的線團。
我好像又回到小時候的故居。二層小樓混居著很多人,周圍有著大片的空地。雜草茂盛,我走過去,沒於群綠,鼻端充斥著各種植物的氣息,隨著腳步的逼近,各種昆蟲會騰空而起,密密麻麻的飛走。這樣的時代不會再來。
然後所有的建築似乎都漸漸遠去,直至不存在。這野草向外無限擴張,把我縮小至一個米粒。遠處有飄渺的歌聲傳來,充滿異域風情,我扭頭,身後站著幾個無比高大的黑袍人,有的伸開雙手做接納狀,有的伸出手召喚我,我內心害怕,但又不自覺靠近,突然,中間那個最高大最威嚴的黑袍人用鋼鐵之音開口說道:凡見吾面者,皆為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