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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繡雲紋的淺藍色長袍,腰繫玉帶,俊美清瘦的男子靜靜躺在披著貂裘皮的雕蟒檀木躺椅上。
他狹長的雙眼輕閉著,薄唇微微泛白,呈現病弱之色。
秀月拿過湯婆子換了熱水,遞到他手中,再去往炭盆裡加炭。
躺椅上的男子在此時起了身。
寒風猝不及防的竄進屋子裡,凍得秀月一哆嗦。
她轉身,見主子開啟了屋門,心絃一緊,立刻取來銀狐大氅抖開了給他披在肩上。
“殿下,外頭涼,您當心著身子。”
傅景翊一手捧著湯婆子,一手伸出去接了幾片雪,他掌心溫度很冷,雪停在上頭一會兒才化。
這滿地的皚皚厚雪,像是天上的雲整片落了下來,此刻他是站在雲間。
“太子的車輦可是已進了金陵城。”他問。
秀月站在他身後一步的位置,低頭道:“回殿下,估摸著一個時辰前回來的,那時外頭人聲大噪。”
人人翹首以盼恭候著太子回國都。
一年前南夷人進犯,太子遠赴邊關親征,邊關將士士氣高漲,數月間捷報連連,舉國上下皆沉浸在國泰民安的喜悅之中。
直至如今邊關大勢已定,聖上御筆召太子提前還朝。
對於這位太子,百姓們賦歌頌德,稱他據義履方,仁賢備至,愛民如子,將是千年難遇的賢君。
“殿下,您甘心嗎,分明是皇后栽贓,太子煽動朝臣點火,以至宸妃娘娘險些被賜了死罪。是您在雪地中身著單衣跪求皇上明察重審,最後才還了娘娘清白。”
秀月說著聲音便啞了,“可您也因此凍壞了身子,這一年來藥石不斷,就連秋獮都去不成。他們如此作孽,不該有報應嗎?”
宸妃盛寵,嗣下七皇子兼資文武,德貌兩全,外人都道宸妃前途無量。
可就在去年此時,宸妃將封貴妃之時,皇后在她宮中搜出了催情藥。
皇上顧念著幾分情誼,不忍重罰,然太子帶著大臣們在朝堂上長跪不起。控訴宸妃以藥物迷惑聖上,損傷龍體,此乃殃國大罪,當誅。
朝臣力諫之下,皇上忍痛下了賜死旨意。
幸而及時找出了放贓物的婢女,重刑之下招了所作所為,卻抵死沒有供出背後主謀。
冤屈雖得以昭雪,可如今外頭傳言都說,七皇子這羸弱病體活不長。
傅景翊望著院中高大的梧桐樹,積雪過厚壓斷了粗枝。
一聲悶響,碎雪輕濺。
傅景翊輕咳了兩聲,微微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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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太子接風洗塵的宮宴上,傅景翊去的不早不晚。
宸妃像是等了許久,一見他,便著急迎了上來。
她著金色絲綢石榴褶皺長裙,裙襬輕瀉,拖迤三尺有餘,潑墨長髮綰著著五鳳朝陽髻,發端垂下鳳涎流蘇金步搖,隨著她的步伐發出清靈的響聲。
“楓兒,近來身子可好?”
傅楓,字景翊。
如今能親暱喚他一聲楓兒的,只有宸妃了。
“兒臣一切都好。”
雖是名義上的母子,可宸妃不過大他八歲。傅景翊生母位份低微且早亡,他十歲時,被養在了十八歲的宸妃名下。
如今宸妃二十有七,膚如玉脂,眉似綠柳,雙瞳如水,仍是少女嬌豔模樣。
雖恩寵不斷,膝下卻無所出。
“那便好。”宸妃仔細打量了傅楓,確定看不出病色,神情才舒緩了些。
她壓低了聲音道,“如今太子回來了,你萬事不可出風頭,能避便避著,什麼都不比活著強。”
傅景翊點頭,“兒臣知道。”
“皇后娘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