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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疏朗細長,髮色金黃,雖面有菜色,卻自有一種別樣的高貴氣質;尤其是他碧藍色的深邃雙眸,幾如聖安德烈湖心,深而難測。
布朗諾德把他推到杜立德身前,咧嘴笑道:“沒想到竟是個漂亮少爺哩。”杜立德連連頜首,心中也極高興。這孩子也許是古堡主人後裔,能有此容貌氣度,看來血統不凡。他把孩子拉到身前,慈愛地拍了拍他的小腦袋,鄭重說道:“從今日起,你便叫做賽戈萊納吧。”
小孩彷彿聽懂了他的話,也隨聲叫道:“賽戈萊納!賽戈萊納!”把掛在脖子上的哨子含在嘴裡,一陣歡欣脆響飛出古堡之外。
等到天矇矇亮,杜蘭德和布朗諾德合力把那婦人的屍骸葬到古堡旁邊的一處山坡,還尋來一塊木板作墓碑。杜蘭德以劍代筆,在木牌上刻上“無名夫人之墓”幾個字,摘了些野花奉上。隨後他們二人帶著賽戈萊納,沿著故道朝山下走去,七轉八彎,走出幾里以後,回首已經看不到古堡身影,但見群山掩映,谷壑空響。
此時方近清早,晨曦微現,天色由灰轉成淺藍,是個晴朗天氣。賽戈萊納野性難馴,一路上躥下跳,一刻不停,哨聲輕快不斷,可憐布朗諾德追在後面氣喘吁吁。杜蘭德大笑之餘,心想首先就得教會這孩子走路才行,所幸他年紀不大,尚可矯正。
他們走回大道,恰好碰到隆柯尼的商隊開拔。杜蘭德把昨晚遭遇約略一說,隆柯尼等人圍著賽戈萊納看了一圈,見他容貌俊美,舉止卻似野猿,紛紛嘖嘖稱奇。正說間,賽戈萊納雙足一頓,一下子跳到隆柯尼頭頂,抓下幾縷頭髮,轉了三轉,又跳回布郎諾身邊。隆柯尼自嘲似地抓抓自己頭頂:“小老兒眼見寸縷不保,賢公子就不必勞心了。”眾人先開始還驚駭,聽到隆柯尼的話俱都哈哈大笑起來。
隆柯尼與眾商人商議了一回,捧出幾個盒子,轉來對杜蘭德道:“爵爺真是英雄蓋世,聖母心腸,我們都景仰的緊。既然爵爺新收了義子,我們無以為贈,這裡有珍珠兩串、牛革風帽一頂、黑羽披風一襲、錦服一套,還有一柄米蘭產的精鋼短劍,權作賀儀,正合賽戈萊納少爺使用。”杜蘭德大喜,更不推辭,吩咐布朗諾德收下,讓賽戈萊納把衣服換好,不過短劍一時還不敢給他。
他們與旅團上路同行,在群山中又穿行了數天,這一路上杜蘭德悉心管束,賽戈萊納的舉止比先前好了些,口齒雖不清,但多少已能發些含混的音節。不過他更喜歡以哨音表達情緒,可惜惟有杜蘭德一人能懂。好在哨聲優美質樸,勝似吟遊詩人的琴音,眾人聽得心曠神怡,一路的疲勞也能忘卻幾分,幾天下來,大家都對這孩子多了幾分喜愛。
這一日隊伍終於看到了喀爾巴阡的東麓山口,遠處一片丘陵延伸至遠方,目力所及之處,普魯特河宛如蒼藍玉帶,逶迤而去。眼見走出群山進入平原地區,不再受風餐露宿之苦,眾人個個容光煥發,心情格外不同。
賽戈萊納和布朗諾德同乘一馬,左顧右盼,他生平不曾離開群山,突然來到平原地帶,大覺新鮮,不時指著不知什麼地方啊啊大叫,發出一連串古怪發音。這些天來杜蘭德對他只說法語,布朗諾德加在馬背上時常嘀咕加泰羅尼亞話,而隆柯尼與其他人的威尼斯方言亦不避人,以致他三語並學,自成了一家怪里怪氣的腔調。杜蘭德本打算教他純正法語,見得這種情景,又好氣,又好笑,卻又無可奈何。
此時杜蘭德手搭涼棚朝東方望去,表情無喜無怒,不知心中再想些什麼。隆柯尼驅馬來到身側,微傾身體道:“爵爺,我們要去莫斯科公國,過了河,就得跟您在前面分手啦。”杜蘭德一怔,隨即醒悟。莫斯科公國在東北方向,他們要去的蘇恰瓦卻在東南,需沿普魯特河而行,於是以手施禮道:“多謝老丈一路照顧。”
隆柯尼又道:“爵爺是否知道,奧斯曼的穆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