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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後的第二個月,嶄新的時代到來了。
雪積得很深,江獨明撐著傘,走出會議大樓,將要坐進車裡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也是這樣冷的一個晚上,他去洪式戲班子見人。
海城一家家燈火還沒滅,車子行駛過一如往日的街道,停在洪式戲班子。江獨明坐在車裡,透過車窗看了一會兒。
他記得那是一個下雨的夜裡,冒雨來這裡,那時還是「陳姑娘」。他聽完了新戲出來,剛剛好葉凡星也出來了。他那時心裡奇怪,怎麼不見對方來找「陳姑娘」。
葉凡星見了他也一愣,桃花眼微微眯起來一笑,往外面看了看,隨口說了一句,好大的雨啊。
「我送你回家吧,」看著窗外面的雪,江獨明輕聲說,「路不好走。」
司機回過頭,疑惑問道:「先生,怎麼了?」
他似乎夢中驚醒,驟然開啟車窗,狼狽地呼吸著冰冷的空氣,許久,終於從絕望的情緒之中掙脫出來,嗆了滿臉雪花。
*
江獨明參與了對亂黨們的審判。一切判刑都合乎律法。他坐在下面,聽著宣判罪人的聲音,想起來在醫院的時候。
用愛我的心,去愛千萬人。青年穿著白襯衫,微微彎身對他笑眯眯地說。
江獨明聽完了最後一天審判,從早晨八點到晚上五點。曠日持久的審判終於快要結束了。有的人得到了應有的結局,為罪孽付出生命的代價,也有人被輕輕放過,還在獄中等待重頭再來。
他靜靜地想,可惜我只有一顆心,沉甸甸只能裝了一個人。
慈連醫院那天的所有主要參與者都判處死刑或者無期徒刑,主動告密者只算從犯,被判三年。
三年,三個春秋。搭進去他無數個春秋的白頭。
江獨明已經做出了全部的努力,去幫助新的制度,建立學校,賑災扶貧。為了當年一句無愧於心,他已經在這片土地奉獻了一切。
現在,他彎腰扶著欄杆站起身,說了句借過,從法庭離開,就好像在戲院時穿行過人群,走下樓梯。
在獄外,江獨明摸出一根煙,在溫柔的晚風裡點燃。菸草短暫麻痺了心臟的抽痛,他需要暫時的麻痺來使自己冷靜下來。
出示了身份證件,江獨明走了進去。裡面關押著過去的罪人,他停在慈連醫院告密者的那間外面。
等到最後的審判結果下來,這人就會被帶走關押。由於他刻意安排的疏漏,這裡還沒有人看守。他握著牢門欄杆,走了進去。
遠處是新建的學校,有孩童在合唱喀秋莎。槍響之後,歌聲依舊徐徐地飄過來。
江獨明擦了擦濺在眉心的血,坐了下來。他沒打算離開,他會為自己的行為擔下責任。他將一發子彈上膛。
學校裡,孩子們在老師的帶領下重新唱道:「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
跟著光明的太陽飛去吧……
江獨明靜靜坐了五分鐘。
*
晚間六點,審判的結果出來了,由於民眾的抗議,考慮到慈連醫院事件的惡劣性,法院決定重新審理告密者的案件,撤回原審判。
學校裡放了學,孩子們笑著被接回家。有幾個哼著有些跑調的歌。
有人開啟關押的門,準備帶走接受審判的罪人,卻見他們都一臉惶恐。
次日,報紙上刊登了江獨明先生的訃告。
第63章 春秋憾事(完)
南城的事情處理完畢, 江獨明的兵馬及時趕了回來。海城的人們早已經知道了訊息,城門口迎滿了人。迫於壓力,青使館發出宣告,簽訂了江獨明要求的協議。
葉凡星從獄中出來的時候, 初冬的空氣有些涼。他戴著江獨明的軍帽, 一隻手按著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