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合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沈銀霄呆呆的坐在床上,渾身冰冷,慢慢的,她蜷縮起來,頭埋進膝蓋裡。
十幾年來她不相信那些都是假的。
就算不是親生的,他們也曾將她手把手的養大,給她做新衣,送她去學堂,被學堂的男孩欺負時,他們也會義憤填膺的罵他們,然後帶她去吃好吃的,哄她開心。
睡不著時,沈母會笨拙的跟她講神仙鬼怪的故事,淮南子白日飛昇,姮娥奔月成神,還說她以後也會成為了不起的人。
這樣的父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呢?
她不知道魏承要給她看什麼,總之是不會讓她舒坦的東西,她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可是當那東西劈頭蓋臉的扔倒自己臉上時,她藉著幽幽火光,定睛一看。
心徹底涼了下來。
雙唇也哆嗦起來。
“看清楚是什麼麼?”他笑得涼薄。
“好好看著你那對好爹孃是如何愛你的。”他欣賞著她的表情,張牙舞爪的偽裝零落成泥,只剩下脆弱的血肉,禁不住任何的風雨。
“為了怕我生氣,主動寫下賣身契,想要將你賣給我為奴。”
他殘忍一笑:“你以為他們讓你讀書是為了什麼,不過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賣給像我這樣的人,就像是賣豬賣畜,賣一個好價錢。”
“你應該覺得慶幸,你碰到的是我,而不是別人。”他坐了下來,捧起她的臉。
又哭了。
水澤順著臉頰溼透了他的手心,從他的指縫間溢位來。
一滴一滴打溼了她手中的賣身契。
那契約只有沈父的手印,沒有魏承的。
“某沈柱有一女,名銀霄,年十九歲,請中說合,情願將銀霄賣與魏氏名下為妓。”
“牙價兩百金,同中筆下交清。若後生端,有中人以面承管,不與買主相干。”
“恐後無憑,永無返回。立賣字存照。”
“立賣字人:沈柱”
一旦魏承也按了手印,賣身契即刻生效,她便是徹徹底底的魏家家妓。
賤籍與良籍一字之差,地位待遇卻千差萬別,賤籍的子女一出生也是賤籍,不能科考,不能做官,甚至沒資格從商,一輩子只能仰仗主人家的鼻息,世世代代為主人做牛做馬。
奴婢的孩子還是奴婢,主人的孩子還是主人。
是沈父的字跡,歪歪扭扭,還有不少的塗改。
沈銀霄哭出聲。
“只有你,傻傻的為了他們,出賣自己的身子,甚至不惜殺我。”
說道最後幾個字時,他咬了咬後槽牙。
脖頸上的血痕已經凝固,傷口本來就微不足道,可是一想起她方才眼裡那真真切切的殺意,他原本壓下去的怒氣又噌了起來。
“你說我該怎麼罰你才好?”
不給她點苦頭吃吃,她就不知道改。
她仍舊沉浸在得知真相的茫然中,聞言抬頭,呆呆的瞧著他。
魏承將手中的東西開啟,是一盒龍泉印泥。
鮮紅的印泥瑩潤鮮亮,他伸手在印泥上輕輕一按,指腹血紅。
他抽過賣身契,在下方的空白處輕輕一按。
“不要!”
她撲上去搶,絕望道:“不要!”
“不要?”魏承將賣身契折起來,扔到一旁,嗤笑:“由不得你。”
“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家妓了。”他笑盈盈的看著她,心情忽然大好。
“可知奴婢家妓私逃是什麼罪名?”
沉塘,杖斃。
沈銀霄臉色慘白。
他笑了一聲,適可而止,窮寇莫追。
兔子逼得太急了,也會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