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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咋的，咱膚郡鬧災了？&rdo;李仲海有點震驚。
&ldo;旱災！大旱災呀！去年是澇，天漏了似的下個沒完，那大水淹了大半截馬家溝，膚郡城的城門樓子都給沖跑了一座哩，除了塬頂子上的紅薯外，啥糧也沒收著。忍飢挨餓地耐到今年，又碰上大旱，幾個月滴雨未下，那長了半大的莊稼全跟柴一樣了。咱鄉裡已經餓死十幾口了，你一個表嬸子也餓死哩。&rdo;馬牙子有點哭腔了。
李仲海眉頭一皺：&ldo;找政府呀，到縣裡去要救濟糧。&rdo;
馬牙子苦著臉說：&ldo;鄉裡的政府就是我，一顆糧都沒有。到縣裡，縣長也沒糧，榆林府撥了點玉米麵，優先給了城裡幹部居民。說農民生產自救，沒法子可以外出逃荒，壯年後生可以往外跑，那老弱婦幼的路都走不動哩。&rdo;
&ldo;膚郡縣政府不像話，不像話。說起來還是老區哩，咋能不關心群眾疾苦？日後我見了陝西省政府的領導，要奏膚郡縣一本。&rdo;李仲海惱怒地說。
&ldo;海娃，可鄉親們等不到日後哩。&rdo;馬牙子愁得眉毛擰成了繩。
&ldo;你要我咋辦哩？我們這個省不能跨省去賑濟災民呀。&rdo;李仲海有些為難。
&ldo;不，不是讓你開糧庫。鄉親們賣了不少家當，湊出了些錢，你批准我在你這裡買個幾萬斤玉米和麥子，紅薯幹也行。我僱人馱回去，救全鄉上千口子人的命吧。&rdo;馬牙子充滿了希望地看著李仲海，從褲襠中摸出一個騷乎乎的小布包，開啟來，裡面是一堆揉皺了的票子。
李仲海嘆了口氣，慢慢搖搖頭：&ldo;馬牙子，不行哩，糧食是國家統購統銷物資，不得隨意買賣，這是原則，跨省販賣更是違法，抓住了要槍斃哩！&rdo;
&ldo;我……我知道這政策，才來找你這個大官說情，給開個證明。
海娃，求你了，我馬牙子以往有啥對不住你的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今日我不是為我馬牙子，是為了咱馬家溝鄉的鄉親們哩！&rdo;馬牙子老淚縱橫了，從沙發上滑下來，給李仲海跪下了。
李仲海居然沒被感動，而是更堅定地搖搖頭：&ldo;馬牙子，你也跟黨幹過，知道凡事要顧全大局。現在美帝國主義已經挑起了韓戰，咱們國家在抗美援朝，老蔣也喊著要反攻大陸，各種重要生產生活資料必需集中調配，先供應最需要的地方。一些不法奸商和美蔣特務故意攪亂我們物資供應渠道，我要是為自己家鄉人開了證明，破壞了糧食統購統銷政策，那我要犯大錯誤哩。&rdo;
&ldo;好，你……你李仲海六親不認，你……你大義滅親，你……你怕犯錯誤丟了你的烏紗帽，你……你見死不救，你……你忘恩負義，你……我找生娃去！他不會給我臉子看！&rdo;馬牙子氣得額頭上青筋畢露，滿地爬著收起那些乾果，嘟嘟噥噥地說：&ldo;這些東西能餵活幾個娃娃哩，給你李仲海吃，不如給狗吃！&rdo;
李仲海有點哭笑不得，他只能義正詞嚴地告訴馬牙子：&ldo;生娃打土匪去了，不在。你找到他也沒有用，他一樣要堅持原則。&rdo;
&ldo;狗屁原則，人餓死了還有什麼原則！&rdo;馬牙子把口袋往肩上一甩，抹抹眼淚，很有骨氣地走了。
霍達東始終沒有見到馬牙子。實際上，當他知道了馬牙子從千里之外的馬家溝來到a省的訊息時，馬牙子已經被關在a省省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