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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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兩語會將事情攪開,就如橫刀斬亂麻一樣,可溯侑不是季庭漊,風商羽那樣生來好命,瀟灑浪蕩的公子。他敏感,多思,又像貓一樣乖,好不容易露出的情緒,見她一來,三兩句話一衝,便乖得不行地收斂起來。
他太能隱忍,所以什麼委屈都能往下嚥,不過頃刻間,眼裡又是一片蕩蕩的清明。
“明日辰時出發,正午就能到鄴都。”談吐間,他又成了那個運籌帷幄的指揮使,事事盡在掌握之中:“回去後,百眾山應當徹底巡視一遍,還有鄴都內部政務——”
溯侑皺眉,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開口:“最近,肅王舊系一脈的人蠢蠢欲動。”
薛榮死後,薛妤已經很久沒聽到“肅王”這個詞,因此這兩個字乍然入耳,竟有片刻的陌生之感。
按理說,一脈若是連個血脈都沒了,怎麼也該徹底沉寂下去。
當年薛榮跟朝廷勾結,將絞殺臺的妖鬼放至人間,薛妤一怒之下清算,有所牽連者殺的殺,貶的貶,手段果決,絲毫不拖泥帶水,那一脈元氣大傷,緩了許久也沒緩過來。
死去的肅王,溯侑沒有見過,可也曾因引得下屬如此奮不顧身維護而感到好奇,隨口問過朝華幾句。
朝華只跟他說了一句:少時君主常逍遙山水之間,很多時候,女郎是跟在身為大伯的肅王身邊學習。
像薛妤一樣的君主,得人念念不忘,愛戴不減,這不稀奇。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再鬧起來,根本沒意義,除非肅王突然又冒出個子嗣。
這件事,有點蹊蹺。
“薛榮曾和人皇做過交易,他們若是有所動作,順著徹查,凡有牽連,一個都不姑息。”薛妤開口,眼尾在粼粼月色中勻出一點逶迤的神采。
溯侑點頭道好。
薛妤心底遲疑了又遲疑,半晌,皺眉撥弄了下自己的指尖,問他:“是不是還放不下?”
溯侑半邊肩膀倚在那面斷牆上,呼吸間全是潑灑的酒香,他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最後,也只是搖了下頭,道:“很長一段時間,我以為我此生的意義,便是要和他們,和羲和鬥到死。”
在羲和大牢中的那段時間,他日日夜夜,抱著這樣的信念,靠著這樣的支撐才苟延殘喘著爬起來,活下去。
而後,便遇見了她,還未來得及如何籌謀報復,滿腔心神便落到了替她完成任務,變強大替她分憂這方面上。
時間久了,那些不堪回首的東西,便成了爛在土裡的泥,有時候連自己都覺得真相就是那樣的。
過了就過了,他壓抑所有的情緒,不提過往,不提身世,不提和羲和半個字的糾葛。
說白了,他捨不得現在的溫暖。
薛妤啞然,半晌,她從牆頭躍下,拎著那壇酒噹的一聲放在他身側,道:“準你醉一夜。”
她撥了撥手指上的靈戒,又陸陸續續翻出十幾罈好酒,一個疊一個圓滾滾地圍在腳邊,像腆著肚子的胖娃娃。
溯侑回看她,須臾,道:“多謝女郎。”
他生得俊朗,五官深鬱迤邐,一口接一口喝酒時是和從前截然不同的不羈放浪,從前半夜到後半夜,他只說了寥寥數句,越喝越消沉。
直至月上中空,他轉頭,看向薛妤,長指點了點前頭斷壁,聲色低而啞:“百年前,玄蘇倒下蝕骨水,我在那,站了許久。”
整整一夜,薛妤在心底補充。
他像是蓄了七八成醉意,眼微微往上看時,睫毛根根纖長,從臉頰兩側到眼尾的兩個勾都爛漫地鋪上一層胭脂般的色澤,像一朵掛在枝頭,熟透了的馥郁花苞。
那是一層比女子更勾魂的誘人顏色,一舉一動,說是處心積慮,刻意引誘也不過分。
“她說我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