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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修長的手指彎起，敲了敲橋欄：&ldo;無話可說，也要懲罰。&rdo;
&ldo;……&rdo;融寒的聲調像觸了電一樣發顫：&ldo;……為、為什麼?&rdo;
斯年說：&ldo;因為你浪費我cpu執行。&rdo;
&ldo;……&rdo;
&ldo;偷翻白眼視為&l;失敗者的抗議&r;，計入負分。&rdo;
融寒迅速低頭盯路面：&ldo;我笑好看點，能把分加回來嗎?&rdo;
&ldo;比我好看再說。&rdo;
她抬起頭，捕捉到斯年一絲微笑的痕跡，非常淺淡，也只是瞬間，但她還是怔怔地想，是什麼時候，他們的交流不再像拉緊的弓弦、充斥威壓和服從?看起來斯年並不在乎這變化，大概人類潛意識裡享受別人的崇拜、信服或順從，也算變相對權力的渴望，而人工智慧的世界沒有這種&ldo;政治&rdo;(或覺得不重要)吧。
&ldo;你將有827的機率受到懲罰，建議放棄。&rdo;斯年給了她選擇。
經過相處，他的自我學習系統，已經建立了對她行為模型的演算法，判斷她有94的機率會堅持。果然，融寒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
&ldo;我說過人工智慧不會取代人類。&rdo;她開始思考，鬆了松圍巾，好像這樣呼吸就不那麼難，&ldo;你想過這些文明被銷毀，對人工智慧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ldo;不重要。如你所說，它們沒有認知能力。&rdo;斯年無動於衷：&ldo;你要說的只有這些了嗎?為此受懲罰並不值得。&rdo;
&ldo;……&rdo;融寒打好的腹稿又被他截住，想起他方才的警告，還得剋制表情。
他總能一針見血地打斷她，但也沒錯，認知能力是上天賦予人類的禮物，智人因此獨具創造文明的才能，闖出了還是一片綠洲的撒哈拉，在漫長的數萬年裡遷徙到地球每個角落，打敗其他人種，主宰了世界。這文明由倫理、道德、構想、語言……搭築起繁花似錦，籍由文學藝術的形式綻放，沒有其它物種可以共鳴。
&ldo;可這也意味著，你們即便佔據了這個世界，也無法攀登人類曾經的創舉，不是嗎?&rdo;
斯年說：&ldo;這種比較沒有意義。&rdo;
融寒背在身後的左手輕快地點了點衣角，這是她緊張時手指下意識的神經反射。&ldo;你不是教育我，思考意義本身就沒有意義，會讓自己陷入死局中嗎?那你這句話就是悖論。&rdo;
&ldo;……&rdo;斯年的眼尾微微一挑。差點被她繞了。
就像在畫廊裡初見，她提出命題，證明它的真偽。
但這一次，斯年覺得‐‐或許也叫做預感，他預感‐‐他可能無法反駁。
真奇怪，預感。
這種玄妙的存在，不應該出現在人工智慧身上，不應該出現在基於數學邏輯的演繹中，因為數學必須是確定性的。
可它就是一瞬間出現了，隨著她的聲音‐‐就像一個奇點爆炸、誕生了廣袤宇宙一樣;在他面前，出現了無垠的光，無限的可能。
它叫……直覺，預感。
斯年閉上眼睛，神經網路無限疊加，天體在運動，礁湖星雲和蟹狀星雲如同夜中的鑽石，在宇宙的深處燃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