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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視了半晌,他又滑進長椅,這次聲調輕柔無比:“若是竹肅想著老七,那本殿可要勸你三思而後行。容克洵那個老狐狸雖然說不介意女兒和他人分享正妃的地位,不過這朝中但凡是個聰明人都會知道,若是聽信了他的話,那可真是與虎謀皮。就怕他利用完後,將你、將你們韓家一鍋烹了去。”
凌淮然嘴角飛揚,沉沉說道:“韓將軍,你看呢?”
噼啦,空中劃過一道閃電,韓月殺左頰上的傷疤被寒光映得有幾分猙獰。他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說道:“月殺承蒙殿下看得起,也替妹妹謝過殿下的垂青。月殺只有一個妹妹,心疼她原是無可厚非。月殺雖身在行伍、寄身廟堂,但也不會因為自己的得失而武斷地決定妹妹的一生。恕月殺直言,我這個妹妹生性自由灑脫,實在不適合長在高牆裡。”他抬起頭,雙目中流溢著不屈和堅定,“所以這件事,月殺不能答應,還望殿下恕罪。”
凌淮然嘴角慢慢下沉,目光越來越冷。半晌,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好,很好,本殿明白了。”
韓月殺恭敬地行了個禮,果決地轉身,消失在風雨裡。
狂風大作,暴雨傾盆。
青王凌準站在桌案前,拿著一隻狼毫,手腕輕抖,一隻猛虎躍然紙上。
得顯將門口的宮女內侍摒開,抱著拂塵走到座下:“王上。”
“嗯。”凌準停下毛筆,低低問道,“怎麼樣?”
“朝會後韓將軍往吏部去了。”
“哦?”他挑了挑眉毛,“哼,是淮然啊。”他直起身子,望著殿外斜飛的疾雨,低聲道,“孤故意在朝堂上刁難韓月殺,就是想看看這幾個兒子的耐性。老三還是躁了點,太沉不住氣了。”
嗒,筆尖滲下一滴墨,凌準低頭看去,只見那滴黑漬正好滴在虎睛上。他了然一笑:“猛虎雖然氣盛,但是若矇住了眼睛,也是困獸一隻而已。”他放下狼毫,凝思片刻,微微一笑:“擺架墨香殿,今日孤就去成妃那裡待上一天。”而後,又加了一句,“務必要讓王后和華妃都知道這個訊息。”
“是。”
無風不起浪,無雨不成秋。
氣動天地色,驚濤向何流?
一番雨過一番涼
七月十九,驟雨初霽。墨香殿裡煙霧縹緲,弄墨斜倚在香木金絲榻上,眉黛青青,綠雲高綰,一雙秋水眸似含著雨恨雲愁。
王上,究竟想怎樣呢?一連三天都歇在墨香殿裡。
“娘娘。”思雁從簾後閃出,低喚一聲。
弄墨半坐起,偏向一邊的發浪如鳳盤鴉聳。“怎麼說?”她急急出聲。
思雁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上前耳語道:“主子說‘香餌之下,必有死魚’,王上這是在撒網呢。”
“撒網?”弄墨低喃道。
“主子還說這網撒的早了些,有蹊蹺。要娘娘注意王上的起居,是否有異相。”
“異……相?”弄墨低下頭細細思量,眉頭輕攏似蹙非蹙,半晌她抬起頭,低語道,“夜裡王上咳嗽的厲害,可能是著了風寒。”她抿了抿嘴,“但又不准我叫太醫,只是叫了得顯進來伺候。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異相。”
思雁聽得仔細,不住點頭。弄墨停了會兒,開口道:“那位還有何吩咐?”
“主子說:微恙是福,病裡見人心。”
弄墨眉頭忽地舒展,拿下頭上的四蝶金步搖,柔順的頭髮披散在身上,像一股黑色的瀑布。她懶懶地伸出手:“思雁,請胡太醫來看診。”
行似弱風靜似柳,臥看瑞腦銷金獸。
寒雁一字斷雲裡,老容白髮嘆悲秋。
“唉。”青王低低的嘆息被淹沒在淒涼的雁鳴之中。
得顯低下頭,一名小內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