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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是孤寂。能夠用我戰無不勝的火焰,塗覆一張期待著我的畫紙,是多麼的美妙!任何地方只要有我,就會看見眼睛發亮、熱情奔騰、眉毛揚起、心跳加速。看啊,活著是多麼的美妙!看啊,能夠看見是多麼的美妙!活著就等於能夠看見。我無所不在。相信我: 生命從我開始,又回歸於我。
安靜並聽聽我是如何成為此種神奇的紅色的。一位細密畫家一位顏料的專家,把來自印度斯坦最燥熱地區品質最優良的紅昆蟲幹,用他的臼和杵猛力搗成粉末。接著,他準備好了五德拉克馬的紅色粉末、一德拉克馬的肥皂草和半德拉克馬的劑。他在一個鍋子裡裝三奧卡的水,把肥皂草放進去煮。再把溶劑倒入水裡勻。他讓水繼續慢煮,趁這段時間自己喝一杯上好的咖啡。當他享用咖啡時,我像個即將出世的嬰孩一樣愈來愈不耐煩。咖啡清醒了大師的頭腦,帶給他邪靈般的銳利目光。他把紅色粉末倒入鍋裡,拿一支調色專用的乾淨細木棍,小心攪拌鍋裡的混合物。儘管我即將成為純正的紅色,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關鍵,就是我的濃稠度,煮的時間不能太長,也不能太短。因此,他會用攪拌棍的一端把液體畫在拇指的指甲上(絕對不能用其他指頭)。噢,身為紅色是多麼的美妙!我把他的拇指指甲染成了紅色,沒有半點稀薄的液體流溢到兩旁。簡言之,我的濃稠度恰到好處,不過,我仍含有殘渣。他把鍋子從爐火上拿下來,用一塊乾淨的麻布過濾,除掉我的雜質。然,他再度把我加熱,煮沸兩次。最後他加入一小撮明礬粉末,將我靜置一旁,等我冷卻。
我在鍋子裡靜靜呆了幾天。滿心期盼被畫上書頁、被抹在各處各地,卻這樣呆呆地靜置著,實在讓我頹靡心碎。就是在這段沉寂的時間裡,我開始思索身為紅色的意義。
有一次,在某座波斯城裡,一位失明的細密畫家靠著記憶畫了一匹馬,正當他的學徒用毛筆蘸著我為馬鞍布的刺繡上色時,我聽到了兩位失明的大師正在爭執:
&ldo;因為我們花了一輩子熱忱專注繪畫,因此,如今瞎了眼的我們,自然知道紅色,記得它是什麼樣的色彩,什麼樣的感覺。&rdo;憑藉記憶畫馬的大師說,&ldo;可是,如果我們天生就瞎眼呢?我們要如何真正明瞭我們俊美學徒此刻正在使用的紅色呢?&rdo;
&ldo;問題,&rdo;另一位說,&ldo;但別忘了,顏色不是被知道的,而是被感覺的。&rdo;
&ldo;我親愛的大師,請向一個從來不知道紅色的人解釋一下紅色的感覺。&rdo;
&ldo;如果我們用手指觸控,它感覺起來會像是鐵和黃銅之間的東西。如果我們用手掌緊握,它則會發燙。如果我們品嘗它,它就會像醃肉一般厚而細膩。如果我們用嘴唇輕抿,它將會充滿我們的嘴。如果我們嗅聞它,它的氣味會像馬。如果它聞起來像是一朵花,那它就會像雛菊,而不是紅玫瑰。&rdo;
一百十年前,當時法蘭克的繪畫尚未足以威脅我們,統治者們從來不為此煩,而著名大師也對自的技法信心滿滿,狂熱的程度有如信仰安拉,因此,法蘭克大師選擇各種濃淡的紅色,用來畫各種普通的劍傷,甚至最平凡的粗麻布。他們這種方法,大師們不但視為粗鄙而不敬,更嗤之以鼻。只有軟弱無知而猶疑的細密畫家,才會使用不同的紅色調來描繪一件紅色長衫。他們這麼稱‐‐陰影絕不是個藉口。而且,只有一種紅色,我們也只相信這種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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