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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我再次明白安是與我站在一邊的。以前來此為姨父大人的精美書本畫新插圖的那些夜裡我經常走過的那條亮晃晃的石頭路上空無一人。右邊的水旁放著水桶,上頭有一隻看起來渾然不覺寒冷的麻雀;稍遠處有一個爐子,不知為何這麼晚了還沒點燃;左邊,是專為來客們拴馬的馬廄: 一切還都是老樣子。我從馬廄旁一扇沒上鎖的門裡走了進去,在木樓梯上啪啪地走著,一面咳嗽一面向上走去。

我的咳嗽聲沒有引出任何回應。在門廳的入口處,我脫下了泥濘的鞋子,放在其他整齊排列的鞋子旁,發出的聲響也沒有引起任何的回應。每次我來這兒的時候,都會把一雙綠色的秀鞋當成是謝庫瑞的,然此時卻沒有找到,因而想到屋裡可能沒有人。

我走進了右邊第一個房間,這裡我想應該是謝庫瑞與孩子們相擁而睡的地方。我摸了摸床和床褥,開啟邊上的一個箱子,拉開一個衣櫃的輕巧薄門看了看。當我想到房裡淡淡的杏仁香必定來自謝庫瑞的肌膚時,一個塞在櫃子頂部的枕頭,掉落在我愚昧的腦袋上,接著打翻了黃銅水壺和杯子。聽見這一聲響,我們可以想像到房間裡是多麼的漆黑一片。我感到這裡很冷。

&ldo;哈莉葉?&rdo;姨父大人在裡屋喊道,&ldo;謝庫瑞?是你們哪一個?&rdo;

我迅速離開房間,斜穿過門廳,進藍門的房間。今年一整個冬天,我就是在這裡與姨父大人一起為他的書工作。

&ldo;是我,姨父大人。&rdo;我說,&ldo;我。&rdo;

&ldo;你是哪一位?&rdo;

剎那間,我明白了,奧斯曼大師在我們小時候給我們起的這些別號,只是被姨父大人用來悄悄地嘲弄我們。我一個字一個字地緩緩念出了我的全名,包括父親的名號、我的出生地,並冠以&ldo;您可憐罪惡的僕人&rdo;這一稱謂,就像一位高傲的書法家,在一本繪製精美的手抄本末頁簽上題記時所做的那樣。

&ldo;啊?&rdo;他說,然後又補充,&ldo;啊!&rdo;

就像我小時候在敘利亞傳說中聽過的那個遇見死亡的老人一樣,姨父大人陷入了短暫而永恆的沉默。

如果你們之中有人因為我剛才提及&ldo;死亡&rdo;而相信我就是為了做這種事而來的話,那他就徹底誤解了所讀的這本書。有這種計謀的人會敲門嗎?會脫下他的鞋子嗎?會連刀子都不帶就來嗎?

&ldo;哦,是你來了。&rdo;他說,如同傳說當中的老人。但接著他換上了一種截然不同的語氣:&ldo;歡迎你,我的孩子。告訴我,你想要什麼?&rdo;

天已經變得很黑了。微弱的光線滲入用浸了蜂蠟的布糊起的窄窗‐‐春天時取下這塊布,將能看見一棵石榴樹和一棵梧桐樹‐‐勾勒出屋內物品的輪廓,這種微弱的光線是中國畫家所喜歡的。姨父大人一如往常,坐在一張低矮的摺疊閱讀桌前,光線落在他的左側,我看不清楚他的臉。我極盡所能試圖捕捉我們之曾有的親密,過去,在燭光下,在這些畫刷、墨水瓶、畫筆和研光板之間,我們曾一起畫畫,一起談論畫作。我不確定是因為疏離感,還是因為羞於直截了當地向他說出自己懷疑畫畫時犯了罪孽、並且懷疑這些罪孽已被宗教狂們所知曉,那一刻我決定講一個故事來說出自己的煩惱。

你們或許也聽說過伊斯法罕的畫家謝赫&iddot;穆默的故事。無論是在色彩的選擇上,還是在書頁的排序上,或是人物、動物和麵孔的描繪方面,沒有一個畫家能夠超越他,他能在畫中加進我們只有在詩中才能見到的激情,還能在畫中加進我們只有在幾中才能見到的一種神秘邏輯。他年紀輕輕就已達到了繪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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