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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將我放了下來。
&ldo;天女大人好好同阿玉耍,八極宮裡還有許多小哥哥喲,一個個都很得意趣的。&rdo;我朝後頭揮了揮手,誰也沒看,便堂而皇之地從極殿裡走了出去。
大概同容澤的樑子,便是從這時結下的,自最初起,我們便是兩看兩相厭。
是的,我無禮,而且無賴,還小氣得緊,我便是看不得阿玉同容澤兩人甜甜蜜蜜地小倆口一家親,還沒成婚就如此親近,羞也不羞,果然是個嫁不出去的大家閨秀等不及要老牛吃嫩糙了麼。
今日我已然好生耍了一番無賴,也不想看阿玉的臉色,心裡直呼慡利,終於出了這些日子一直憋著的一口鳥氣,將我關起來罷,把我同冬寒一起關起來。
拉過四五個侍官問起,才得知水牢的位置,偏我不識路,七轉八轉了許久才尋到那一處。
我從來以為,除了我與冬寒相遇的地方,八極宮裡再沒有這般陰森的地界兒了,就連水牢外間我也嗅得到那股子濃重的血腥味。
冬寒在這裡。
我推開守門的將士沖了進去,水牢只有一間,卻陰森寬闊,綠白綠白的螢光倒映在牢房頂上,投出森然光圈,巨大的水池裡的水渾濁腥穢,隱隱看見有個瘦弱的身影被吊在偏僻角落裡,膝上仍舊有灰紅斑駁的血跡,粉白衣衫已然辨不出原先樣貌。
我驀然鼻尖痠疼,喉間哽塞,淌過了齊胸前的汙水,慢騰騰挪了過去,用最輕微的姿勢小心翼翼抱住那人瘦弱的腰, &ldo;冬寒,小白來了。不怕啊,不怕…&rdo;
最終還是癟著嘴哭了出來。
第020章 與他對峙
汙糟的頭髮或者乾裂的嘴唇,卻絲毫也不影響冬寒的美,他張了張口,聲音嘶得不成樣子,&ldo;本來就不怎麼好看,這麼一哭…更醜了。&rdo;
阿玉也說過這一句,當時的我被冬寒割傷了臉,心裡還同那粉衫子的漂亮小童子不共戴天,現下他卻成了我的至交好友。我眼淚嘩嘩地落,踮起腳來用力扯著拴住他的繩子,&ldo;你才醜,不止醜,還臭得很。&rdo;
繩子磨破了冬寒的手,有些皮肉粘連在了一起,像極了他被發落到夜央殿時,我第一次去尋他說話的模樣。我狠狠心,把繩子從他手上扯了開,他約莫是沒力氣疼了,一聲不吭。繩子將將松下去,肩膀上便忽然一沉,是冬寒全然不著力的壓在了我身上。
我託著他在汙水裡淌著,&ldo;以後莫要在阿玉面前說傻話了。&rdo;心底裡輕輕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背著他,生怕他傷口落了一丁點水去,這廝看上去同我一般瘦骨伶仃,卻沒想還真真是有二兩骨頭,重得很。
&ldo;小白,你心裡不快活,是麼?&rdo;耳邊響起他虛弱的聲音,我抬起頭,額前碎發撓得腦門兒極癢,我卻伸不出第三隻手來摳一摳。水牢幽深的窗外,是黯淡的冷輝,西海里的夜總是來得很早,不知為何,我忽然想到阿玉反覆無常的性子。
快活麼?一百來年裡,一想到阿玉,滿腦子便是他妖嬈的笑,身姿輕盈翩躚,聲音輕佻無匹,尾音會上揚,有時候還帶著顫兒。極少數認真的時候便是給我穿衣或者梳頭,他指尖有些涼,也不愛吃飯。
總是揣著滿滿一小袋錦緞包著的車厘子,偶爾跳在我夜央殿裡的凳子上,&ldo;咯吱咯吱&rdo;的用指尖從袋子裡挑出來一顆一顆的車厘子,吃得果汁四濺又優雅得體,偶爾還塞一個在滿嘴糕點的我嘴裡,看我本來就鼓囊囊的嘴被塞得毫無餘地,再也容不下一個哪怕一個果核兒時,他便笑得歡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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