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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洧笑道:「和聰明人虛與委蛇的樂趣,難道不遠勝過與乏味的老實人以誠相待?何況,我最近尋得了一味奇藥,能教最奸猾狡詐的人也不得不吐露真言。阿竹,你想見識一下麼?」
沈遇竹剛想開口說什麼,忽覺後頸微不可察的蜂蟄般一陣刺痛——他瞬間聯想起了這個好友所精通的岐黃一道,不由駭然道:「秦洧,你……」
話音未落,四肢百骸裡已然悠悠地浮蕩起一陣氤氳暖熱之氣,沈遇竹只覺一隻手指似乎也有千斤之重,全身沉沉像是鐵塊一般,直墜入溫熱黑暗的深淵之中,剛想起身,卻不由自主跌坐在席上。
秦洧收回手來,指間挾著一枚寒光閃閃的長針,挑破燭芯,曼聲悠然道:「傳說前朝賢臣比干因直言觸怒紂王,慘遭剜心之刑,他的鮮血流淌在丹墀之下,土地受感而孕出一株赤紅空心的花,名喚蠲昧,有令人不由自主口吐實言的奇效。阿竹,今日我將它施用在你身上,你不會怪我吧?」
沈遇竹像是飲下了十鼎醇酒,醉意醺然,只覺得視線中秦洧的面容已然升至橫樑之上,又流星一般譁然紛紛墜落下來,將他的四肢死死壓在席上。他動彈不得,勉力剋制著關節處蟲鑽蟻咬一般的痠麻,衝口惱道:「我當然會!」
秦洧笑吟吟道:「這句確乎是實話,可不是我想要問的。這藥效雖然強烈,持續時間卻很短,阿竹,莫怪我直奔主題啦:我首先得例行公事問你一問——山長之死,是否與你有關?」
他不說「是否為你所殺」卻問「與你有關」,可見在他心內並不傾向於認為沈遇竹是弒師真兇,卻篤定山長之死與沈遇竹有千絲萬縷的關聯。沈遇竹剛想矢口否認,卻只聽自己開口道:「我不知道!若不是端木來找我,我連師父的死訊都不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盡說我是兇手……」他睏倦欲眠,口內卻抑制不住滔滔不絕,措辭更是毫無修飾,稚拙得和個幼兒一般。
秦洧道:「端木?是端木墉麼?嗯,他倒快我一步。他從你這裡拿到了什麼沒有?」得到否定的答覆後,又問:「阿竹,你好好想想——山長生前是否和你透露過九鼎的下落?」
沈遇竹雙眉緊蹙,模模糊糊地說了許多,自己也聽不盡分明。然而秦洧的臉色漸漸露出失望神色,沉吟道:「難道這件事真和你無關?」
他垂目望著沈遇竹,見他臉色愈發蒼白,額上細汗密佈,便就近扶著他的肩,柔聲誘哄道:「阿竹,你越是抵抗,藥效便會發作得更快,一旦衝破臨界,便會徹底喪失自控力……到時候,你會從三歲第一次尿床開始,事無巨細地坦誠到十五歲夢遺的物件,那——豈不是更難堪?」
沈遇竹彷彿置身漩渦之中,頭暈目眩,喃喃自語道:「不是!是十四歲……」話一出口,他便豁然驚覺,登時面紅耳赤,深深埋下頭去,耳廓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秦洧笑不可抑,撫著他的背笑道:「好孩子,好孩子!我簡直不忍心逗你了,最後問你一個問題罷……」
他欺近他的耳廓,低聲道:「怎樣才能殺死——所有的藍眼睛?」
紅燭一閃而明,在陋室裡浮泛起昏黃的光。案幾、書架、陶罐,面孔陳舊,安逸地擠在昏黃的燭光裡,散發著一股令人心安的家常味。沈遇竹坐在席上,垂眼望著秦洧烹茶的手,打定主意連那茶具都絕不會伸手碰一下。
因為很出過一場汗,整個人還虛弱地鬆散著,思緒像是一群戲水後的鴨鳧,鬧鬧哄哄四處逃竄,卻不知到底應落在何處:「我討厭秦洧。」他冷不防開口,負氣地說:「這句是如假包換的大實話!」
秦洧忍俊不禁,將洗淨的方巾擰好了遞給他:「錯了!你應該感謝我驗證了你的清白,簡簡單單,便排除了一個對你有所圖謀的勢力。」
這句話包含著無數資訊。沈遇竹微微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