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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中瀰漫著濃重得揮不散的血腥味,擅長處理外傷的老御醫忙不迭給氣息奄奄的宮哲清理縫合傷口,後背早已被冷汗濕了個透——這麼重的傷勢,饒是他做了三十年軍醫也從未見過,若是換了旁人只怕早就到閻王殿報導去了,沒想到這位昭王竟還能帶著昏迷不醒的德陽公主一路縱馬。
傷口縫合到一半,忽聽帳簾被人一把掀起,帳中之人一齊抬頭,只見一身黃袍的天子滿面焦急地快步走向病榻,眉頭皺得解不開:「公主和皇弟如何了?」
幾名御醫慌忙跪地叩拜,卻被天子擺手免禮:「別行那些虛禮了,朕問他們二人怎麼樣了?」
「回稟陛下,公主額上有些許擦傷,略有發熱的跡象,許是驚嚇過度所致,歇息幾日,再服幾副湯藥便能康復。」
說罷,他側目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御醫,心道宮哲的情況可不容樂觀。
老御醫擦了擦額頭上淌下來的汗:「回陛下,王爺他,傷勢極重,急需回京靜養,否則……」
「否則什麼?」
「……否則,恐有性命之危。」
「嘭!」
天子手上的扳指猛地砸向地面,摔了個粉碎。地上幾名御醫紛紛嚇得縮了縮脖子,連聲道「陛下息怒」。
帳中是死一般的寂靜。
片刻過後,天子沉聲道:「無論如何都要保住昭王的性命。」
「是。」
說罷,天子又焦心不已地看了兩人一眼,目光最終落在那兩隻緊緊相握的手上,眸光暗下去幾分,卻終究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出了營帳。
帳外跪了一地的人,為首的隊正瑟瑟發抖,身子幾乎癱軟在地。
天子晲了他一眼,鼻子裡發出一聲極度不悅的哼聲:「朕記得你曾以項上人頭擔保,鳴蒼山上的大蟲都已驅趕至北側的伏梟山,只剩一隻上了年紀腿腳不利索的,以保諸臣與後宮安全。可朕的皇弟和寶貝女兒卻在林子裡遇見兩條大蟲!李有,你這準備的可真是妥當啊。」
隊正聽完,慌張地往前爬了兩步,趴在天子腳下瑟瑟發抖:「陛,陛下明鑑,眼下不是大蟲交/配的季節,鳴蒼山上本就沒幾隻。臣幾日前就領著駐地衛率,將鳴蒼山裡裡外外查了一遍,山上的大蟲確實已驅趕乾淨,臣還特意留了一支小隊在伏梟山口守著……」
——
伏梟山與鳴蒼山相連的山路上,放著兩排籬笆路障,不知被什麼東西從中鑽出過,推擠地歪歪扭扭。
路障兩邊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餘名駐地衛率,和滿地亂滾的酒瓶。
一隻蟲子飛過,落在其中一個衛率的臉上。
那人夢中一癢,抬起手來「啪」的一聲揮在臉上,卻把自己打得痛醒了過來,「哎喲喲」的捂著臉,一雙迷糊的小眼睛左右看了兩下,蹭得站了起來,望著那被擠亂的籬笆路障,冷汗霎時間便冒了出來。
「都,都別睡了!快起來!壞事兒了!」
說著,他連踢帶拽,終於將其餘衛率全部喚醒。
那些人中有些還未意識到情況嚴重的,揉著惺忪睡眼抱怨這人擾人清夢,而那些已經睜開眼睛看清狀況的,全都如那率先醒來的衛率一般,震驚地不知該如何應對。
隊正當初派他們來駐守山口時下了死命令,若是放進一隻豺狼熊豸,傷了哪個貴人半根頭髮,他們整支隊伍都得陪葬。
眾人默默站起身來,哀風陣陣的山口上如同死了一般寂靜。
「還有誰記得,咱們是怎麼開始喝酒的來著……」隊伍中有人問起。
按照規矩,有任務在身的衛率嚴禁飲酒,他們分明記得上山時只帶了些治擦傷的藥酒,那這些酒罈子,莫非是山神爺爺憑空變出來的不成?
眾人面面相覷,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