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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明的經典上說,人只有放棄對身體的掌控,才能真正成為身體的主人——往日夏歸楚不愛記這些,跳下去的時候,這句話卻不期然地出現在腦海中。
其實想掌控都有心無力,alpha引以為豪的精悍身體,在藥物積少成多的影響下,孱弱得還不如一般的omega,做不了任何抵抗,夏歸楚只能隨著下滾的動勢,把自己當作無知無覺的石塊,順流而下。
昏天暗地,身上不知多了多少傷口,血熱辣辣爭先恐後湧出,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體內的藥物似乎還有麻痺作用,讓痛感彷彿悶在水下般,不那麼分明。
滾落終於停止時,夏歸楚早已昏死過去。
後半夜下了場雨,把他澆醒了,失去意識是幸福的,什麼也不想,萬事皆可拋,醒來藥效的麻痺作用褪去,才覺得全身骨頭都跟碎了一樣,連動一下手指,都痛得只想再昏一次。
在心裡問候了丁洵祖宗十八代,夏歸楚還是動不了,只能躺在泥濘草叢裡淋雨,體溫越來越低,臉上身上溼透了,心裡不盼這雨快些停,卻盼自己快些習慣這些疼痛,讓他爬也爬出這片林子。
老天是指望不上的,夏歸楚也從未想過曹南宗能瞬移過來救自己,丁洵可笑就可笑在,竟然以為施一點恩惠,他就會像愛曹南宗一樣愛他。
和丁洵周旋這些日子,夏歸楚確實是伺機想要逃跑,卻不是為了等誰來救自己,用盡本就不多的耐心講舊事,講他朋友少,是真心想把丁洵拉回來,可丁洵每次聽了,總要拐到曹南宗身上,夏歸楚都要懷疑,真正對曹南宗執念太深的人是他了。
夏歸楚曾對盧卡斯說過,自己看起來花團錦簇,其實朋友不多,不想失去任何一個。
可丁洵畢竟不是盧卡斯。
一路悶頭朝前走的人,是很少反省過去的,夏歸楚在這個當口,卻不得不停下來思索,是自己太不會交朋友嗎?太親近容易被人誤解,太保持距離……他想起曹南宗,不管是曹暮,還是左梅英,甚至那個副影巖罕,每個人都說曹南宗難以接近,人情淡薄。可那並不是真的。
瓢潑大雨流進嘴裡,無味的液體竟泛起苦澀。
當年他摔下摩羅山時,也下了一場雨,半夜一身髒汙好容易爬回聖壇,小心翼翼不曾驚動任何人,推開自己靜室的門,卻被室內一線燈火迷了眼,曹南宗如側臥的神像,靜躺在他的床上,手支頭看向他,不知等了多久。
那時他當上月影,不用再和其他人擠通鋪,但多半是在曹南宗房裡過夜,夏歸楚料定曹南宗睡下了,才偷溜回自己房間,沒想到曹南宗早尋到這來了。
沒等夏歸楚想好說辭,曹南宗反手推他入浴室,不顧夏歸楚的推拒,避開那些傷口,親手把人洗得溫暖清爽,抱他到床上,才指著那些傷處,輕輕柔柔地問:“哪來的?”
曹南宗不問還好,一問,那些揮揮手就過去,笑著就嚼碎的欺凌,好像要從每個毛孔裡淌出來,像熱油把人融化得不成正形,夏歸楚受不了這個。
他那時總覺得自己是來聖壇“臥底”的,alpha的個人英雄主義作祟,心裡不知編排了多少王子公主的成人童話,莫名肩負著帶曹南宗逃出昇天的重任,總希望在曹南宗面前,自己是體面的。
可細數起來,爬床被拒,偷看被抓,好像都不是什麼英雄事蹟,更不用說神塔上還是這人施以援手,幫自己度過初次發情,所以絕不能再讓曹南宗知道,夏歸楚一個alpha居然被一群omega聯手欺負。
何況躲在幕後的喬聞達不是一般人,倘若曹南宗知道了,相不相信朋友是這種人另說,總之都會很傷心吧。
於是夏歸楚忍下了,以他前所未有的毅力,雲淡風輕地告訴曹南宗,自己不慎摔了一跤,不用擔心,月君大人這麼晚還不睡,倒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