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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念之中,一經發落,便永無改移。仇道民不能以變應變,就只可能感到迷惘困惑,他終於沉默下來了。他的教學能力,知識水平不在人下,而他吹拍奉承,勾心鬥角的本領卻不在人上。對戶而居的學校團委書記郭洪斌很快就發現了他“技止此耳”,偏偏仇道民又不小心而授人以柄,閒話中一句“虎落平丘被犬欺”的感嘆立即變成了思想改造的靶子,在翻來覆去的政治整肅中,他左說左不是,右說右不是,不說也不是,怎麼都脫不開身。精疲力竭之後,他整日裡就只有垂頭喪氣,彷徨無措的份了。
但是,對知識分子的改造也講究個一張一弛,文武兼施。在最近一個假期的政治學習中,領導讓仇道民在大會上談了幾次思想改造的體會,書呆子信書,他更容易較真,以為自己透過學習真是深一層地領略了不少理論性的東西,這就有了那次迎接衛生檢查時對彭石賢進行的階級分析,也就有了“雞叫狗叫”式的現身說法。說他這是賣弄,還不如說他是被人愚弄,因為他經歷的那些所謂政治學習,灌注的多是一些僵化了的教條,事無大小最終都要落到階級根源上去分析。既然陷入到了這個鐵籠似的理論框套之中,還能希望他有什麼遠見卓識?從開始的無所適從,到後來的無所不從,久而久之,除了按照別人給出的是非標準生活,他就很難找到其他的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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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石賢與李超蘭在那次爭吵之後,好些天互不答話。李超蘭知道彭石賢對他沒有惡意,她並不認為自己的父輩真是愚蠢可笑到了學雞叫狗叫的地步。但這是無論如何不能講的話,幾乎所有的親人,尤其是青姑媽反反覆覆地囑咐過她,彭石賢卻偏要逼迫她表態,這就不能不讓她生氣。而且,彭石賢說這種話也會影響他自己的進步,她本想找彭石賢作些解釋,但無奈自己已經說過與他斷絕交往的話,再看看他那摸樣也是不願理睬人了,李超蘭一時找不到搭話的恰當臺階,便只能故作自在之態。彭石賢呢,他當時的話一出口,即刻省悟到自己不該強人所難,在爭執過程中,他也體會到李超蘭對自己的關照之情,只是,他不肯認錯服輸,因為他說的是實話,他相信李超蘭心裡的想法也會和他一樣,李超蘭卻說不願意與他坐一塊,這話大大傷了他的自尊。當天,彭石賢用鉛筆在課桌正中劃了一條分割線,以示楚河漢界,於是,兩人就這樣僵持了許多天,後來,雙方都有意無意地出現了越界行為,比如,一方在找鉛筆橡皮之類,另一方便把自己的推過去,又過了一段時間,雙方恢復了交談,只不過弄不清楚究竟是誰先主動,他們都回避談起那場爭吵,然而,卻丟失了先前的那份熱情。
李超蘭是班幹部,活動能力強,與同學的關係也好,比較而言,彭石賢的處境就顯得有些被動,在那次爭論中,大多數同學反對他的看法,便是龍連貴,在弄明白情況之後,也說:“你這個人,怎麼隨便亂講!”龍連貴平時說話很衝,毫無顧忌,但對當時政治上的是非準則毫不懷疑。這樣一來,彭石賢就漸漸地陷入了離群獨處的孤獨之中。
好在彭石賢有個好去處,那就是學校的圖書閱覽室,那裡有全國各地的書刊雜誌,還有《水滸》、《西遊》之類的系列連環畫。彭石賢一泡就是老半天,好幾次還忘了吃飯,書讓他忘記許多事,也讓他思考許多事,書中別是一番世界,正是當彭石賢留連忘返的時候,他的言行卻時不時地偏離了“正軌”。
星期六下午學校包場進城看電影,看了一場,彭石賢覺得不過癮,又留下來接著看第二場,待回到學校時,已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