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半圓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⑺⑻都是些一九三○年代初的美國持槍大盜。
⑼必須同時猜中第一第二兩名的賭票。
三十三
民國二十年六月二十七日上午七時三十五分
星洲旅館事件發生後的第二天夜裡,冷小曼忽然開始覺得毫無把握。對小薛,對她自己操控小薛的能力,對所有這一切她都覺得沒把握。事情的起因是她躲在福履理路的房子裡無所事事,是從一大早小薛就不在家。還因為太陽終於從一整個上午的陰雲裡冒出頭來,因為她自己內心那股無以名狀的柔情。
或者說,直接的起因是她發現一條髒襯褲。當時,她在替小薛打掃房間。那條短褲就卷在床腳下,廣東縐紗,鑲花邊,在陽光下散發著殘餘的香水味,發潮的灰塵味,以及隨風揚起的一絲陳舊的騷味。
隨後,接二連三的跡象相繼出現。長柄簸箕底下一隻有口紅印漬的菸蒂,那件用倫敦“Fintex”⑴公司羊毛薄花呢裁製的套裝背心口袋裡有塊黏作一團的粉撲。她在西裝口袋裡找到一個小記事本,封面皮套下夾著一張照片,煙霧從那女人的眼角邊飄散。照片背後有一組五位數字。她忽然感到對這個洋場小開一無所知。她告訴自己,讓她氣惱的不是另有一個女人,而是她如此快就信任他。
她被一種突如其來的孤獨佔據,無法遵守對自己的命令,儘管她是直到夜裡,直到睡在枕頭上才哭出來的。深夜,她倒在那張床上,疲倦已完全戰勝那副床枕在她心裡造成的不潔感。
可第二天早上她醒過來,看見穿過窗簾的陽光照在小薛的臉頰上,呼吸到驟然變得清新深邃的空氣,內心又湧起一股鬥志來(後來才確定那天正是今年的出梅日)。她想,這其實是件好事,會讓事情變得更單純。會讓責任如山岩一般從陰暗背景中突然呈現,壓到她眼前,再也不會被愁雲慘霧遮蔽。
她想她完全能夠戰勝那條襯褲的女主人。她沒有當即去質問他(直到兩天以後)。她現在把他看成一個敵人,一個需要她去征服控制的物件。她想,也許突然與他拉開距離是個好辦法。挑逗他,迫使他自己前來追逐她。可惜的是她沒法離開這裡,她沒別的地方可去。在某種程度上,她想要的效果的確已實現,她的那種突然變得冷冰冰的態度,多少讓他有些疑惑不解。
他常常外出,她不去過問,望著他的背影冷笑。可兩天後的早上,他忽然在廚房裡問她:“你不是說——你們領導想要見我?”她覺得他眼神閃爍,不敢望她,她想那是內疚。這些天來,她故意對他冷淡,他總是欲言又止,躲躲閃閃。也許他察覺到一些變化,也許他有些慚愧,也許潛意識中,他想幫她做點事,獻獻殷勤。
“不急。沒到時間。組織上會通知我們的。”
他在磨製咖啡豆,而她在煮麥片,廚房裡充滿食物的香味。溫暖,好似一對各自忙碌的情人。
“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她回頭看看他,他的後半截襯衫下襬露在褲腰外面。
“一我是說你那個領導。顧先生。”
“看見他你就知道啦。”她看出他是想找話搭訕。她覺得這些天來的做法很有效。
“可他怎樣跟我們聯絡呢?電話?他又不知道這裡的號碼。你沒把房東的電話號碼給他吧?再說,那裡打電話也不方便。”他兀自在嘮叨,咖啡豆在磨臼裡嘎吱作響。
“我給他打電話。”
“可也沒見你打電話啊,昨天打過麼?”
她突然厭煩起來。她突然憤怒起來。她覺得他就像一大早就開始嘮嘮叨叨的男人,擾亂清晨的安寧,擾亂別人的心神。
“你怎麼知道我沒打過?”她把勺子扔進麥片鍋裡,一聲聲尖叫,一聲比一聲更響:“你不是不在家麼?你不是整天出門?為什麼你現在急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