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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又不止一次地碰到這種事：在同一個人身上存在著兩種真實。譬如，如果在房間裡除了講述人之外，還有個什麼親朋好友或者鄰裡街坊，那她就講得缺乏激情，缺乏信任，遠不如和我單獨呆在一起的時候。我甚至認定了這樣一個規律：聽者越多，故事越是枯燥無味。尼娜&iddot;雅柯夫列夫娜自己也這樣說，她對我談的是‐種戰爭：&ldo;就象跟女兒談心一樣，要讓你們知道，當時我們完全還是孩子，卻不得不經歷那一切。&rdo;而另一種戰爭，卻是為演講大廳準備的，&ldo;人家怎麼說我也怎麼說，象報紙上的官樣文章……

我讀著尼娜&iddot;雅柯夫列夫娜的來信，回憶著那天我們在她的餐桌旁無拘無束喝茶的情景。她一個人講，我們兩人一起哭。

第04章　&ldo;我們這幢樓裡有兩場戰爭……&rdo;

明斯克的卡霍夫斯克大街上有一幢小樓。我一推開這幢樓的大門，就有人對我說，&ldo;我們這幢樓裡有兩場戰爭。&rdo;海軍中士奧爾佳&iddot;瓦西里耶夫娜&iddot;彼得維申斯卡雅在波羅的海海巡部隊裡服過役。她的丈夫薩烏爾&iddot;亨利霍維奇則當過步兵中士。

我和薩烏爾&iddot;亨利霍維奇兩人在看他們的家庭像冊。奧爾佳&iddot;瓦西里耶夫娜正在與女兒通電話。

&ldo;她在發布晚間命令呢。&rdo;薩烏爾&iddot;亨利霍維奇開玩笑說。

隔著玻璃門可以聽到她的聲音：

&ldo;她咳嗽了?她在我這兒一整天，連一聲也沒有咳嗽過。你要給她喝點熱茶，摻點兒馬林果醬，用我的頭巾把她喉嚨裹好……&rdo;

一聽就知道，外婆的頭巾是外孫女的靈丹妙藥。

&ldo;難道這就是我嗎?&rdo;奧爾佳&iddot;瓦西里耶夫娜打完電話，回到我們旁邊，雙手捧起一張照片說。在照片上，她身穿水兵服裝，胸前掛滿了戰鬥勳章。&ldo;我每次看到這些照片，總感到十分驚訝。我們的外孫女五歲時，有一次薩烏爾把相片拿給她看，她問我：&l;外婆，你早先是個男孩，是嗎？&r;您能想得到嗎?……&rdo;這時她的臉色嚴肅起來：&ldo;那時我們哪有什麼子孫滿堂的奢望?去年我們去參加老戰士聚會，我們這些人都已經做爺爺奶奶了。整整一個營的老奶奶老爺爺……您能想得到嗎?……&rdo;

她總愛說&ldo;您能想得到嗎&rdo;這幾個字眼兒，看來這是她的口頭禪。我打量著她那生動的、天真快樂的面孔。她動不動就爆發出一陣滴溜溜的笑聲，引得我真想知道她在四一年那會兒究竟是什麼樣……

&ldo;奧爾佳&iddot;瓦西里耶夫娜，戰爭一開始您就上了前線嗎？&rdo;

&ldo;不，我開始是向後方疏散的。一路上列車不斷遭到掃射轟炸，敵機幾乎是貼著地皮飛。我記得，一群技工學校畢業的男孩子從車廂裡跳出來，他們全都穿著黑色軍大衣‐‐這不是當活靶子嗎！結果他們全部被打死了。敵機簡直是擦著地面飛行……當時我只有這樣的感覺，敵人是在數著人頭射擊……您能想得到嗎? ……

&ldo;我們在工廠裡幹活，人家管飯， 日子過得還不錯，但心急如焚哪…&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