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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那位穿著破爛衣衫、頭頂開花儒巾的年輕俊秀儒生一臉坦然,好似閒庭漫步,半點兒沒有被小二懟著追討銀錢的窘迫樣。
「南星,你快瞧,這年頭江湖好漢都開始裝柔弱騙吃騙喝啦,果然只要你家少爺我活得久,就什麼都能看見,稀奇,可真稀奇啊」
南星:……少爺你快閉嘴吧,底下那人的眼刀子都飛上來了!!!
第2章 針尖
但黎望是怕事的人嗎?絕不是的。
那衣衫襤褸的儒生眼刀子歘歘歘飛上來,黎望楞是當沒瞧見一樣,甚至還把窗縫開大了一些,繼續道:「南星,瞧見沒有,外頭的雲層積聚,許是很快又要下雨了。」
南星:外頭下不下雨不好說,底下那位儒生的臉色卻很是陰雲密佈了。
太和樓前,小二還在盤著方才那三牲祭禮加上兩壇十年女貞陳紹的總價,酒錢是沒有折扣的,不過菜餚卻能給些小折扣,畢竟一頓飯吃二十兩的主可不是經常能遇上的,所以他請示掌櫃的盤了盤,便算作十九兩二錢銀子。
大宋的銀錢換算,一兩銀子為十錢,一錢為一百文,百姓更喜歡稱一兩銀子為一貫銅錢,這麼一算,太和樓也算給出了誠意價。
可顏家主僕缺的是這抹去的八錢銀子嗎?自然不是,雨墨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身上的銀子攏共就只有四兩有零,這金生可真是要害慘他們了,這下恐怕是要被太和樓扣下來洗盤子了。
若是他還好,他家相公可是要上京趕考的舉人老爺,可不能這般屈了手啊。
雨墨當街又急又慌,倉亂間抬頭,剛好瞧見二樓倚窗望下的黎望,他自然認得這位病少爺,當初在渡口他家相公還借過雨傘與人,穿的衣裳好生富貴,如今這境況,他心下幾番計較,絕不能讓相公被太和樓扣下來刷碗,便登時生了與人借錢的心思。
不過雨墨也明白,自己只是個僕人,做不得自家相公的主,便同小二告饒,言說先等他們算算身上的盤纏再付銀錢,左右他們都還在隔壁住宿,是跑不了的。
太和樓開啟門做生意,也不想過於咄咄逼人,便先應承下來,畢竟這三位就住在太和樓隔壁的小店裡,街坊鄰裡都有照應,是跑不脫的。
「那也成,不過明日得結清帳面,掌櫃的要盤帳的。」小二見掌櫃的點頭,便應道,不過語氣沒了方才的熱絡勁。
雨墨卻是如蒙大赦般鬆了口氣,等看熱鬧的人和小二離開,他才與自家相公道:「相公,咱們如今手頭……」
他還沒說完,便見顏相公沖他微微搖了搖頭,意思很明顯,就是莫要在金賢弟面前談論銀錢短缺一事,雨墨心下雖說氣不過,卻到底還是吞了話頭。
那個酸儒金相公卻並沒有在意顏家主僕這番眉眼官司,反是眼神深深地盯著太和樓二樓已經關好的窗戶,等顏查散喚了他三聲,他才回神過來。
「賢弟,你這是吃醉了?」
見顏查散關心的眼眸,金相公含笑搖頭道:「不過三杯黃湯,哪有這般容易吃醉的,仁兄莫要調侃小弟我了。」
這位金相公雖說衣衫襤褸,卻是生得真真好,當他盯著你的時候,眼睛亮堂堂的,連雨墨都覺得這恐怕是個亮堂人,可一想這位主的作為,登時就沒了好感。
三人很快離開去了旁邊借宿的小店,黎望也終於在南星的喋喋不休下灌了一碗苦藥湯,那臉色臭得活似要他命一般。
「好南星,快去後廚瞧瞧,今晚能吃什麼新鮮的菜式。」
南星收了藥碗,便問道:「少爺今日可是想吃魚?」
黎望懶懶地靠在塌上,應了句:「知我者,南星也。」
如今正是十月初,江南天氣不冷不熱,正是秋高氣爽的好時候,可這越往北走,氣溫突然就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