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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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冰涼的淚水落在徐佽飛的臉頰上。
毓初,別哭。他柔聲安慰,今天是幾號?
五月二十六日。白毓初咬牙強忍,努力穩住顫抖的聲線。
嗯。徐佽飛低低應了一聲,然後沈默片刻道,毓初,記得帶我回家。
……好。白毓初緊了緊手臂,含淚微笑著點頭,我記住了。
徐佽飛平靜地微微一笑,夕陽染紅了他秀整的眉目,異常動人。他不再看白毓初,而是轉臉靜靜凝望天際,晚霞漫天,金黃粉紅的雲朵隨風舒捲延伸,透過雲層間隙,一道道霞光灑下,雨水洗過的天空泛起淡淡的玫瑰紫,蒼穹之下是大片的密林,和蜿蜒遠去的河流。
天地廣大,宏偉慈悲,萬古如一。
徐佽飛微笑著,漸漸停止呼吸。
白毓初低下頭,看見徐佽飛含著輕鬆笑意的眸光映著夕陽西下,一點點黯淡散去,最終歸於大雪過後的空茫。
民國三十一年五月二十六日,一四七師中將師長徐佽飛於緬北西保北撤戰役中殉國。
他最終沒有帶徐佽飛回家。
天氣太炎熱了,他決定就地掩埋,等他回到國內再將徐佽飛遷回去。
然後,他帶領僅存的幾名士兵連夜翻越高黎貢山,到達騰衝。
次年秋天,他見到何志清,升任一四七師師長兼第七軍副軍長。第三年,他再度率軍赴緬,但由於緬甸的全部淪陷,他們只能乘飛機。他沒有機會再回高黎貢山。
這時,美援終於得以基本保證,他們終於能穿上蔽體的軍服,終於能吃飽一天兩頓飯,終於有了卡賓槍和湯姆遜輕機關槍,終於配備了重武器,終於不再受限於混亂的指揮和昏聵的盟友,終於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一場勢均力敵的戰爭。
他們在緬甸贏得非常出色。
短短不到半年時間,連下密支那、清邁、八莫,他們一路向南,高歌猛進,直逼仰光。他們將滇緬公路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日軍再無還手之力。
這時,英國人再也掛不住愚蠢可笑的傲慢嘴臉,史先生狼狽地轉調歐洲,全世界都目睹了他們取得的巨大勝利,沒人再敢嘲笑他們,沒人再敢視他們為炮灰。
凌厲中原,顧盼生姿。
戰必勝,攻必取,他的虎狼之師,走到哪裡,都沒有打不贏的仗。
作為一名軍人,能夠贏得這樣的成就與讚譽,應該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只可惜徐佽飛已不在他身邊。
民國三十四年,白毓初被何志清任命為第七軍軍長。抗戰勝利,他奉命守衛滇桂,成為何志清手中的五大王牌主力之一,後又有“五中三七”之說,意為五大主力中,三支番號有“七”的部隊最佳,即他手中的第七軍,司徒雪漪的新十七軍,秋玉竹的第四十七軍,有一次,司徒雪漪在電話中還將這事當作笑談說與他聽。
他也只是一笑而已。
他曾經想將徐佽飛的墳遷回國,但多次接洽未果,此事竟然不了了之。他又派人暗中越境去找,但回來的人竟然告訴他,他們掘地三尺,整座山都搜遍了,也未找到徐將軍的埋骨之處。
他怔愣了一會,抽了一夜的煙。
徐佽飛死後,白毓初口中又漸漸泛起血腥氣,他曾經找醫生檢查過,但沒有問題,醫生懷疑是神經性症狀。
他覺得自己一輩子也無法擺脫這種氣息了。
就像他永遠無法忘記徐佽飛。
他抽菸抽得很厲害,一天幾十支,幾乎一刻不停,無論是在地圖前,還是在開會、拍電報,人們總能見他戴墨鏡,面無表情,穿M-43美式風衣,淡色的薄唇間叼著一支香菸。
白毓初覺得,尼古丁和薄荷的氣息能蓋過嘴裡的血腥氣。他一刻不停地抽菸,才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