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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凶,年穀不登。
時疫突發,肆虐全城。到處是蒼白的臉龐,如同紙被碾碎在路上。
人們不得不為了生計到處流竄,施捨的粥碗中幾乎全是水,零星的米粒就像稀世珍寶。
永遠填不飽的肚子,為一口吃的大打出手,糧價高的像是水中月,空蕩蕩的身體和口袋一樣乾淨。
第一抹血光亮起,婦人含淚不忍看,幼小的生命微弱的喘息變成了死寂的迴響,在每一個人心中游蕩。
帶著血的刀很快又瞄準了目標,可憐的婦人被壓制住,眼睜睜看著那雙稚嫩的眼睛合上,小小的聲音還沒來得及發出,便已經失去機會。
婦人哭著求眾人,但哄搶的人們早已將她忘卻。
一塊血肉被放在她的手心,男人紅著眼,一副心如刀絞的痛苦模樣。
“這是……這是什麼!你……告訴我……是不是!”婦人險些跪倒在地,她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顫抖地將它擠出喉嚨。
男人點點頭,他不知道怎麼將這個殘酷的事實告訴她。
那小小的一團,或許不久前還在努力跳動著,可再也沒有機會了。男人怕別人來搶,把那團硬塞到她的嘴裡,強迫她嚥下去。
婦人徹底崩潰了,拼命想要把剛剛嚥下去的東西吐出來。她哭喊著幼兒的名字,一聲聲都像要將血變成字,壓在每一個目睹這荒唐局面的人眼裡。
“你怎麼能這樣,那是我們的……”她完全失去了原本的端莊,如同一個瘋了的怨婦。
在夢中也要輪迴,失去孩子的錐心之痛。
那個婦人瘋癲得不行,被夫君休棄。孃家不肯要她,她流落街頭,最後被人發現死在了夜裡。
最後的價值變成了熱氣騰騰的霧氣,人們說她也算不白活。
一場場荒謬的劇本真實地發生在這裡,數年後人們也記得一幕幕血肉分離之痛。
文嫣牽著章珠柏,跟著章懷喻往南邊逃。一路上叢林漸密,霧氣瀰漫。
“嫣兒,抓緊我的手!”章懷喻怕夫人被絆倒,牽住她的手。
文嫣的繡鞋染上塵土,那對鴛鴦埋沒在塵土中。
“阿孃,我們要去哪裡呀?”章珠柏扯著裙襬,望著遠處的密林。
“南邊吧,蘿蘿乖些,我們跟著阿爹走呀!”文嫣捏捏她的小臉,章珠柏乖乖拉著孃親的手。
溫暖值得依靠,她只是一隻幼鳥,貪戀巢穴和父母溫柔的愛護。
突然,章懷喻停住了腳步,他的顫抖像是前方危險的預警。
沉默在此刻變成了催命符,章懷喻深深看了一眼文嫣,文嫣秀麗的臉龐瀰漫起霧氣,纏繞在他的心上。
他已經聽見不遠處的聲響,那將是殺戮的奏鳴,不是生還的寄託。
“嫣兒,快帶著蘿蘿走。”他此刻終於下定決心,手撫上文嫣的淚珠,她像是要說什麼,但她只能帶著哭腔喊一聲郎君。
她被迫轉身,抱起章珠柏,快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死亡的哀嘆。章珠柏看見那止不住的淚,想要伸手將那淚拭去,文嫣偏過頭。
像是心靈感應,她終究是回頭了,溫熱的紅將她的心徹底凍結,滴著血的刀向她靠近,她抱著孩子轉身想跑。
“章夫人,收錢買命,對不住了!”沙啞的男聲傳入文嫣的耳中,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張被蒙了布的臉,隨後她又極其諷刺地笑了。
“罷了,這等損壽數的事,她也做得出!”文嫣撥弄了一下耳墜,清脆如同冰凌碎裂,寒徹心扉。
她伸手捂著那雙澄澈的眼,寬大的衣袖試圖遮掩章珠柏發抖的身子,她努力剋制對死亡的恐懼。冰冷的刀刃沒有放過這個可憐的婦人,她軟軟地躺在了地上,帶著深紅的血,幾近渙散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