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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忽地靜了下來,所有人齊刷刷地轉頭去看。一個青年人站在門口,喘著氣,汗水把頭髮一綹綹貼在頭皮上,像剛跑了五公里。他舉起手裡一根鏽了的鐵欄,「這根欄杆鏽斷了,一直只是靠在那,又被滑梯擋著,估計平常不碰它看不出來區別。小孩子能鑽出去。」
他把鐵欄遞給園長,把剛才落下的手機還給程翥,螢幕被摔得蛛網似的,開得了機,劃不動。「報警吧,如果是樂樂家爺爺奶奶或者樂樂媽媽來接他走的,不太可能會走這種地方吧?」
爭執的聲音一下子沒了。警察來的時候,監控也已經調出來:果然,能看見樂樂獨自一人前往室外活動場的滑梯,繞到後面的梯子裡,卻沒有滑下來。又過了一會,兩個老師從孩子口裡探出了口風:原來幾個小朋友比賽,他們幾個在滑梯附近玩的人知道那裡的欄杆鬆動、鑽得出去;今天做遊戲的時候,他們都認為樂樂沒有膽量一個人去,即使去了也太胖鑽不出去會卡住,於是就嘲笑他……
警察立刻拉起了三公里的搜尋帶,並且讓程翥聯絡親屬,回憶小孩子認得的、會去的地方,「他雖然是自己跑掉的,但是考慮到你們家庭的情況,他還是很可能去找媽媽,對吧?你應該聯絡一下你前妻……」
程翥翕動嘴唇,半晌擠出來兩個字:「……不會。」
「不會?不會去找媽媽?為什麼?」
「……她不在國內。」
警察無語地翻了個巨大的白眼:「這位家長,這件事你能明白我能明白,可是你兒子才只有五歲,他就是看起來明白實際上也根本不會明白。」他循循善誘,「會不會去某個媽媽帶他去過的地方?或者外公外婆家呢?」
「……外公外婆也不在這個城市……」
程翥感覺到了極大的恐慌,好像有什麼東西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正在將他偽裝在人前的人模狗樣的皮囊一點點剖開。作為從來的優等生,他從沒有如此艱難地回答過問題,好像處處彰顯著在家長這一門的考試中他全然不合格。樂樂跟媽媽去過什麼地方玩?有沒有哪個遊樂場的會員?哪裡有特殊回憶?如果一個人走會去哪裡?認不認得回家的路?有沒有去過關係好的朋友家?有認識的、信任的其他成年長輩嗎?……——諸如此類的問題,他一個也答不上來。
徐步迭手中的電話打得滾燙,這時候跑來跟他說:「我聯絡了附近的同事去你家看過了,樂樂應該沒有回去。」又安撫他說,「跟小區保安都打了招呼了,如果看到樂樂回去就直接聯絡我們。你別擔心,我已經讓我同事和群裡的朋友都在留意了。他是個小孩子,樂樂很聰明的,應該不會跟陌生人走,如果他自己走是走不出多遠的,現在城裡到處有監控。」
程翥的眼神裡這才回過一絲活泛,定定地注視著面前這個恐怕比他小一輪的青少年——對,他還是個青少年呢,現在卻好像是個大人一樣冷靜鎮定,在程翥看來頗有幾分運籌帷幄的氣勢了。而且說來好笑,他們才認識幾天,現在這個他只知道叫做小徐的大男孩卻成了他最親近的人。他背井離鄉,選擇家人不能理解的行業、不認同的婚姻,斷絕了一切關係為了自己的理想和愛情奮鬥,而在這一刻願意站在自己身邊的,居然只有一個青茬茬的毛頭小子。
「你放心,我也出去找,」小徐說,「對了,樂樂身上有錢嗎?你給他錢嗎,大概給多少?」
程翥一時茫然:「……有。我都直接給一張紅票子……」
小徐愣住了。「你給那麼多幹嘛?聽你這麼說你給過不止一次?」
「對……因為我問他想要什麼獎勵,他總是不說,我就說先給他票子攢著……等想要買的東西有了,就用攢下的自己買……」
徐步迭嘴角微微抽搐,他原本半彎著腰,這時候猛地直起身子,似乎把什麼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