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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去睡覺去了,阿褐見著君傾走進來,連忙朝他猛搖尾巴,朝他輕輕地汪了一聲,像在討他誇讚它似的。
可此刻的君傾,不僅看不見,更像連聽也聽不到了,他沒有理會阿褐,而是伸出手努力地朝前摸索著,摸索著走向床榻。
得不到君傾誇讚的阿褐有些失望,卻沒有胡鬧,而是昂頭盯著他看,那模樣,就像它從未見過君傾
,就像它從未見過君傾似的。
而阿褐的確沒有見過這樣的君傾,這樣著急不已的君傾。
君傾的腳踢到了床前的踏板,讓他險些跌倒。
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冷靜。
他摸索著坐到了床沿上,朝沉睡的硃砂慢慢,慢慢地伸出手。
君傾伸出的右手在硃砂臉頰邊停了良久,才緩慢地將掌心貼到她的臉頰上。
他的手在顫抖,顫抖不已。
他的手似乎想動,卻又不敢動,僅僅是覆在硃砂的臉頰上而已。
又是過了良久,只見他將左手也伸了出來,一併貼上了硃砂的臉頰,而後才見得他動作極為緩慢地動了五指,先是撫過她的額,她的眉眼她的鼻唇,最後他拇指停在了她的眼角,用左手指腹來來回回輕輕摩挲著她右眼角下的那塊指甲蓋大小的疤。
硃砂太倦太累,睡得沉,並未察覺到正有人在輕撫她的臉。
而君傾愈是摩挲著硃砂右眼角下的那塊傷疤,他的手就愈顫抖,他不捨拿開手,卻又不忍擾了硃砂,是以他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
“汪嗚……”阿褐蹲在君傾的腳邊,看看他又看看床上的硃砂,像是知道君傾心中有傷悲似的,它將腦袋靠向他的腿,在他腿上輕輕蹭了蹭,像是在安慰他一樣。
“我沒事。”君傾將手放在阿褐頭上,輕輕揉了揉,“只是想到了許多過去的事情而已。”
“汪嗚?”阿褐歪歪腦袋,很是不解。
君傾將手伸到了薄被下,他想握握硃砂的手,然他卻先碰到了硃砂手腕以上的些微地方。
他指尖碰到的地方,不是光整的面板,而是一塊硌手的……疤。
君傾的手猛地一抖,甚至像是被蟄著了一般往後縮了縮手,少頃後才又重新伸出手碰向硃砂手上的那塊疤。
他的手依舊在顫抖。
他心裡想著蘇緋城的話。
他將手往硃砂的手臂上方移了移。
他碰到了一塊疤,兩塊疤,三塊疤……
他不敢將手再往上移,而是將手下移,移向硃砂的手心。
他想握,卻遲遲不敢握。
因為他碰到了纏了她滿手的紗布。
她全身都是傷,便是連掌心都全是傷。
君傾只是將手放在硃砂的手邊而已。
硃砂沉睡著,君傾身邊沒有旁人,只見他正努力地睜著眼,就像他在努力地想要看見硃砂似的。
而不管他再如何努力,都是徒勞。
他再不可能看見她。
他的眼睛,從四年前他看著滿城血流成河的那時起,就已經瞎了。
君傾靜靜地坐在床沿上,陪著硃砂,守著她。
他閉起了眼,睫毛在輕顫。
他又陷進了回憶裡。
又見到你了,這麼冷的天,還下這麼大的雪,你來這冷颼颼的山上做什麼?
你問我來這兒做什麼?呵,我也不知道,就是來這兒坐坐而已,來看看雪,這裡安靜,不會有人來。
也不對,會有人來,至少你我會來。
既然來了,就一起坐坐說說話?我又有許久沒與人說過話了。
這麼大冷的天,那些小傢伙們也都躲著不出來了,也不知小灰怎麼樣了。
你說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