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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寧為了出這趟門,不得不戴上他已經取下來半年的監測手環,手環的那一頭,連著劉莉莉的手機。
坐了一天的車,兩大一小洗完澡,都不再想動彈,宋寧站在窗前,看著樓下的燈火。
“我住院的時候都是在二十多層樓,雖然住得很高,但是醫院一到晚上,大片地面的燈都很暗,只有住院部是亮的,跟住酒店完全不一樣。”宋寧回到桌上,盤腿坐著,隨手拿著一個玩具逗著項凌。
“你在臨安那麼多年,不住院的時候沒到別的地方走走?”
“沒有,人多的地方不去,吵的地方不去,空氣不好的地方不去,近水的地方不去,高的地方也不去,基本出門最多就是在周邊超市走走買買東西。”
“朋友呢?要不要約幾個以前的朋友?”
“大多都在醫院裡沒出來。”宋寧吸了一口氣,憋在嗓子裡,喉結翻滾著,聲音緩慢而深沉:“十年前,我曾經有一個群,我們年紀都相仿,我25歲,他們最小的20歲,剛建群時裡面最多的時候有17個人同時線上,我從臨安走的時候,還剩4個,後來,除了我,就再也沒有人說過話了。”
許依一心一陣一陣地疼,這段經歷,宋寧從來沒有提起過。
或許是回到臨安,聞到這熟悉的空氣,才勾起了他的那些記憶。
“我們除了家人,能長期保持聯絡的只有醫生,跟醫生交好,以便在不時之需時,突發事件時可以得到醫生的優先對待,遇到一個好的醫生,更容易活下來。”
“為什麼?”
“因為很多人發病時,不能第一時間得到救治,錯過最佳的黃金時間,等救護車到時,早就回天乏術了。”
“你有廖醫生。”
“嗯,我有他,我有什麼不好的時候,我爸打120,我媽就給他打電話,他對我的情況瞭如指掌,我們在家裡放的常備藥,都是他準備的。”
“他對你真好。”
“以前從來沒有覺得活著是一件多好的事情,我倒羨慕他們,說結束就結束了,有一次,我不舒服了大半天,都忍著,我覺得再給我三分鐘,我再忍一忍就能過去了,那王八蛋,揹著我給我媽留了強心針,一針下去,把我送回醫院。”
“嘶~你……”許依一對這故事的反轉猝不及防,一下子無言以對。
“那次把我媽急得,也住了幾天院。”
“後來就學乖了?”
“嗯,我緩過來之後,我媽還在住院,她明明就不在我身邊,可是我一閉上眼睛就能聽到我媽哭的聲音,她不知道我是故意瞞著病情不說的,但廖醫生知道,他也沒跟我媽說,怕我媽會更加擔心,等我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每隔幾天就給我買幾本書,叫我別閒下來,多看看書,別老胡思亂想,確實,有事可幹,就沒時間多想了。”
“看著看著,就自己寫了?那他還是你入行的啟蒙者呢。”
許依一又有一些欣慰,在宋寧的人生中會有一個這樣的人存在,雖然病著,卻也被人愛著。
被一個成熟的男人愛著,才會讓一個曾經讓人談之色變的小混混,長成了如今的宋寧。
與她相比,宋寧是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上的,對家人,對朋友,對她,對身邊的人,都給予了恰到好處的愛。
也是宋寧,才把她從那混濁的泥塘里拉了出來。
宋寧掐起項凌的肉臉,齜著牙說:“活著多好,有事可幹。”
“只是有事可幹嗎?那我呢?”許依一咧嘴壞笑,把宋寧盤著的大長腿拉出來,跨坐在他的腿上,問:“那我呢?”
“也幹。”宋寧無奈笑笑:“我在跟你講故事,你就只記得饞我身子。”
“可惜,你不是以前的小混混了,我還是想念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