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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九敘則更狠:他指名道姓地彈劾了梁儲,六部尚書中的四個,還有都察院諸多大佬。
朱厚熜把目光收了回來說道:“過去月餘及這幾天的奏疏,朕都看過了,看了足足四天。”
楊廷和又帶頭跪了下來稱頌:“陛下勤勉至此,實乃大明之福。”
朱厚熜笑了笑:“看來看去,再加上查了四天的賬,朕的感受是:朝中沒一個好人,我大明要亡啊。”
剛才還在交口稱頌的文武眾臣這下都跪著起不來了。
不知為何,楊廷和卻沒來由的一陣輕鬆:果然。
他就知道一定會有么蛾子,這不是準時來了嗎?
說朝中沒一個好人這種話,楊廷和倒並不覺得多可怕:危言聳聽的事,他見得多了。
新君在百官之前第一次公開議論國事就是這句話,而且點到了查賬,有些人內心卻不免惴惴不安。
他們畢竟不像楊廷和幾人與皇帝已經打過幾回交道了,對於皇帝的印象還淺。
朱厚熜示意了一下張佐:“朕做了個統計。這段時間你們的奏疏裡,朕讓人把你們說得多的詞都摘錄了下來,張佐,念給大家聽聽。”
“奴婢遵旨。”張佐開啟了手上的一張紙,走上前朗聲說道:“奉陛下旨意,摘錄群臣奏疏辭句,計數如下:”
“……小人,計九十三次。”
“黨附,計八十八次。”
“助逆,計七十九次。”
“矇蔽,計七十四次。”
“江彬,計六十八次。”
“權奸,計六十一次……”
張佐就這樣脆生生地念出群臣奏疏中的高頻詞彙,聽的人沒見識過這樣的表現手法,一時都有點懵了。
這些只是高頻詞彙,但他們對朝堂都是有了解的。從某些詞出現的頻率,那自然指向三大重要的話題:朝臣爭鬥、宸濠之亂、宦官亂政。
沒聽王瓊和梁儲也出現在了高頻詞彙裡?
等張佐唸完,朱厚熜指了指一旁那麼多奏疏:“四位閣臣,六部尚書及堂官,內臣顯宦……被各人指名道姓彈劾的幾乎全囊括在內。在你們口中,個個論罪當誅。朕四天來看的奏疏,七成都是清除奸佞、黨同伐異、人事紛爭,二成是具體國事,這國事當中也只有寥寥數人拿出了個人方略。朝堂之上,一貫如此嗎?”
沒人回話。
朝堂之上,確實一貫如此,絕大部分的精力都是在彼此爭鬥。
這裡是帝國中樞,不同的人在同一個位置上,自然會起到截然不同的作用。
難道說任人用事不是最大的國事?
至於說其他國事,那不是一直有成例,也只是先憑個人能耐去出言建策,定下了方向和督辦之人,讓下面的人去辦不就行了嗎?
何況此時是撥亂反正的時機,新君繼位,本就會經歷這樣的風雨。
現在,人人都在揣摩著皇帝說這話的意圖到底是什麼。
“都起來吧。”朱厚熜看著謝恩起身的他們,“朕小時候在安陸聽到鄉民議論,說當官的啊,拉出來排成一排,全砍了或許有冤枉,隔一個砍掉一個就幾乎都是罪有應得。楊閣老,對此言論,你怎麼看?”
楊廷和被點了名,不得不站出來對皇帝突然說這些話進行駁斥:“此等愚民無知言論,陛下何須記在心上?”
“愚民?無知?”朱厚熜冷笑了一聲,“那麼朝臣們多年苦學,總不算愚民、無知了吧?在爾等奏疏中,我大明百官確實絕大部分都有罪啊,這不正說明了百姓見解之正確?”
“陛下,百官有罪無罪,有司自當依律核查。”楊廷和當然是知道朱厚熜話裡陷阱的,他也有答覆,“兼聽則明,還望陛下以國事為要,審慎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