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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給我面子,好,那我就替佐拉謝你這個面子了。&rdo;馬春寧砰地一下將電話掛上了。
突然又意識到這件事還真有些棘手。別看佐拉是個礦工,卻是市礦務局的一位副局長介紹來的,說是他家的一個遠房親戚。馬春寧就是在這個副局長的極力保舉下才當上副礦長的。
&ldo;咳,偏是這個佐拉出了事。&rdo;馬春寧十分懊喪。
去礦務局醫院全是山路,極不平整,拉煤的卡車搖搖晃晃,一路顛簸地向前行進。佐拉睜開了眼睛,看到三張黑黢的面孔在他眼前模糊地晃動。
&ldo;哦,你總算醒了,我們快讓你嚇死了。&rdo;趙玉龍吁了口氣。
&ldo;疼嗎?&rdo;大個李關切地問。
他這麼一問,反倒提醒了佐拉,麻木的腿鑽心一樣的疼。佐拉雙眉緊鎖,噝噝地吸著涼氣,咬著牙點了點頭。
與所有的煤礦一樣,窩兒礦井口及四周滿是黑黑的煤屑,散落的煤屑一直延伸到土路上,那土路蜿蜒而綿長。窩兒礦與眾不同的是那一片建在綿緩山坡上的白房子,離井口大約一千多米遠,遠遠望去,頗像古代匈奴士兵的羊毛氈房。佐拉驚嘆於這裡礦工的精明,這樣用白石灰塗土坯牆的房子,不僅遮風擋雨,還省去了年年做泥水活兒的麻煩,一舉兩得。
晨曦初現,坡頂的那一片白房子便開始躁動起來。騾子的嘶叫和雞鳴狗吠的聲音在白房子四周飄來盪去,煙囪升起的縷縷青煙連同咳嗽、哈欠和一夜的騷動一起消散在碧藍的天空裡。
遠處,礦井與白房子相接的草甸子,還被一層薄薄的霧靄籠罩著,顯得黯淡而朦朧。草甸子裡那一株齊胸高的石榴樹旁邊,影影綽綽地顯出了一個女人的身影,一動不動地呆站著。她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很年輕的寡婦,也住在那一爿白房裡。石榴樹的旁邊是一條煤礦工人下班必經的幽遠曲折的羊腸小道,她揚起那張俊俏的眉臉,轉動著眼球,痴痴地望著遠處,望著羊腸小道的盡頭……
那樣子似乎在等什麼人,迫切而焦慮。
看上去,她早來了,鞋襪已經被露水打濕。她的腳下和四周長滿了油綠的青草,鋸齒樣的青草上掛著晶瑩細碎的露珠。在青草地和小道旁,不時有粉色和紫紅的馬蓮花張開了像少女的唇一樣的花瓣。草叢間,兩隻淡黃色的蝴蝶抖動著翅膀,無憂無慮地翩翩起舞。
石榴樹是她的丈夫楊天意來礦上的第二年種下的,一轉眼便有五年了。那次瓦斯爆炸事故之後,楊天意再也沒有從井底下走出來,連屍體都沒找到。衣冠冢的故事陸雯潔是知道的,她讀過高中,讀過史可法的故事,學過那篇課文。楊天意是不會懂的,他只讀到小學三年級便輟學了。也許整個窩兒礦不會有更多的人知道史可法,也就難以深刻地理解對於衣冠冢所賦予的更深的意義和太多的情感。
佐拉下定決心在窩兒礦下礦井的那天,陸雯潔陪著佐拉走在這條羊腸小道上,遠遠看去像一對戀人。他們走到這株石榴樹邊停下來,陸雯潔落落大方,佐拉反倒顯得很不自在,縮頭縮尾。
陸雯潔抬手撩起滑落到額前的一綹秀髮,注視著佐拉問:&ldo;你就不能不下礦井?&rdo;
&ldo;不下哪成,我爹還躺在炕上等著我掙了錢治病呢!&rdo;佐拉搖搖頭,一臉的悽然。
陸雯潔輕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了,她不過是一個房東,能做的無非是提個醒,勸勸罷了。
一個月前,佐拉記得那是一個晴朗溫暖的下午,二礦的副礦長馬春寧帶著他推開了那扇破舊的木門,站在了陸雯潔的面前。沒容她先開口,馬春寧便開門見山地說:&ldo;他就是我以前說的那個親戚。我還是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