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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中正齋偏殿,突兀的安靜下來。
書案之前,癱倒在地的黃錦,瞪著死魚眼,這一瞬,竟忘記了呼吸。
另一側,駱安堪堪稟報而入,雲淡風輕而來。
聽聞此言,瞬息間,泰然之色乍去,身子也猛然抖了起來。
而朱厚熜,只覺耳畔有驚雷炸響,驚愕之下,一個踉蹌。
“興獻王長子?”
朱厚熜腦海裡,瞬息間閃過諸多宗室藩王。
可縱觀今之天下,整個皇明兩京十三省,封號為“興獻王”的,除了他父王朱祐杬,再無旁人!
這般想著,朱厚熜忖道:據他所知,自家有一兄長,嶽懷王朱厚熙,乃是母妃蔣氏所出,生於弘治十三年六月,五日而殤。
除了自幼夭折的嶽懷王朱厚熙,整座興府只餘兩女。
興獻王長子,莫非說的便是他朱厚熜?
三分驚愕,在心底升騰,轉瞬便被無邊恐懼所吞沒。
且不論此讖緯妖言的真與假,倘若是真的,他當如何處之?
平素裡鮮衣怒馬、追鷹逐兔的少年人,區區王府一隅之地,都拿捏不住。猛然間,要御極而登大寶,又如何做得了這天下至尊、社稷之主?
遑論,正德皇帝,戎馬善射,正是春秋鼎盛的時候!
這句“興獻王長子嗣位”來的太過巧合了!
一瞬間,朱厚熜想了許多。
齋內踱步徘徊,自語道:“袁師傅講,不拘是何謀算,總脫不開一個利字!若有人慾以讖緯,而構陷我興王府,於何人有利?”
升斗小民、地方小吏,斷然是不敢招惹王府分毫的。
遑論是以讖緯做箋子!
踱步又忖道:“湖廣巡撫秦金,素來廉政自持,但有這“自持”之風評,便當極珍惜羽翼。鎮守湖廣太監李鎮,乃是今歲二月初調安陸,根基尚且不穩,也不會無端行此大事。”
排除了湖廣巡撫和鎮守中官等大員,轉念便又思及安陸州,朱厚熜當即問道:“黃錦,安陸州知州王槐,和王府關係如何?”
黃錦掙扎著直起身子,惴惴道:“王府臺、同知從貞等,素來以王府親善,平日裡也多有走動。奴婢也著實想不到,會有何人對咱興府,圖謀不軌。”
聞言,朱厚熜眸子裡也漸漸浮起陰翳戾色,也不管癱軟在地的黃錦,目光直直逼視駱安。
“此事諸般可疑之處,如今這句興獻王長子嗣位,更是其心可誅!今上正值春秋鼎盛,嗣什麼位?駱安,此去京山,可有收穫?”
言到最後,聲音裡不免多了幾分厲色。
書案之策,駱安魂飛膽裂,手止不住的顫抖。
可世子當面,卻不能失了方寸,道。
“稟世子,當日卑職領了命,便連夜飛馬京山。獵場所屬三十餘戶、山民十二戶,俱一一暗訪過。正德十四年來,並無生面孔去過獵場。”
“王莽洞呢?”朱厚熜眯著眼,“那日山民有言,王莽洞每逢雷雨雲便有赤光扶搖其上,此妖言起於何時?”
駱安臉色有些發白,眼角餘光,掃了一眼世子手中之物。
思及當日暗訪情形,正色道:“分別問過獵場山民,王莽洞異像,有說起於祖上洪武年間,有說起於成祖永樂年間。弘治年間,有數山民在王莽洞失蹤,是以獵場山民,均以為此地不祥,輕易不會靠近。“
言語間,見朱厚熜劍眉緊蹙,沉吟不語。
駱安當即便又拱手道:“當日王莽洞底,漆黑晦暗,此物藏於溶洞石縫之內,極為隱蔽。若非卑職見那兩根石,見獵心喜,斷然無法發現。”
朱厚熜聞言,眉頭緊蹙,喃喃自語。
“此物巧奪天工,非常人可造。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