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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沒看到街對面酒樓裡遙敬的一杯酒,李蟬此刻的心境卻與徐應秋彷彿,在這種境況下,坐在酒樓上清飲,當然比被人群簇擁閒適許多。

曾在梵生國因習練移神定質之道而折服諸多西方畫師的李蟬也不是應付不來這種境況,忙是忙點,但看著銀錢進賬,再忙幾分也可以消受。

曹贇走後,便是與李思儉等人交際,這幾位老筆社的老畫匠有的送錢,有的送文房四寶,都帶走了幾幅畫,也沒要多了,畢竟外面還有不少半日坊裡混字畫行當的老資格聞風而至,本來畫就不夠分,總得給後來的留口湯吧。

李蟬好不容易送走幾位巽寧宮裡結識的老畫師,接著便應付混跡半日坊的字畫商和一些愛畫的文士,自然少不了被打探來歷,有懂規矩的見李蟬不願多說,買了畫就走,也有不懂規矩的,在李蟬身邊不停發問。

桌上摞起畫軸,李蟬還沒定價,便有人出價爭搶。

徐達貓在房樑上,冷不丁冒出一句:“誰也不許看畫,各憑運氣,價高者得,價高者得!”

店裡嘈雜,也沒人知道這尖聲尖氣的話是哪個喊出來的,被那聲音喊了幾句,卻都信了這話。

字畫行裡有盲畫的玩法,拿幾幅畫出來,有好有壞,叫人去猜,不過,並不用在買賣裡。

但劉公李公他們拿畫就走,也不曾開啟看過,這店裡的畫總歸不會差。

從晨間到晌午,李蟬吃飯的功夫都沒騰出來,畫已經賣得只剩幾卷。曹贇走時送了兩幅,老筆社陸續過來的畫師半賣半換地拿走了二十餘幅,其餘的都被字畫商人買走。

申時,日頭已墜在半空,天氣稍陰下來,有了些微雨。

街上看雜藝的人少了些,洗墨居邊不再熱鬧得過分,先前圍攏的看客,大多是心裡好奇,大概弄清了就裡,也就漸漸的散去。

到了申正時分,李蟬送走最後一撥人,又婉拒了後來想進門的人,關上洗墨居的門。

壁上的掛畫都空了,櫃上也只餘了幾卷用來充門面的畫軸。

倒是在櫃腳下,堆著六七方硯和墨塊,畫架裡解開的蜀錦上鋪著幾十支筆,下面又摞了一堆堆的上好紙張。

桌上整銀攏一堆,碎銀攏一堆,制錢攏一堆。

墨紙味兒裡,掃晴娘用戥子稱完最後一顆碎銀子,按到桌面上,說了一句:“三錢八分。”

紅藥打了兩下算盤,想了想,說道:“攏共有六百二十四兩八錢四分……”

李蟬道:“晴娘抽空去兌成銀票吧。”

掃晴娘放下戥子,嗯了一聲,又看地上的硯臺等物,“這些呢?”

“不是沒東西賣了嗎?”李蟬看著空蕩的畫架,斟酌了一下,“聽潮石硯和澄泥硯留下,紙筆都擺出來賣吧。”

紅藥道:“阿郎,這些是人家剛送的……”

“空放著不更可惜嗎?”塗山兕蹲在畫架下,撿起一塊雕飾海獸的藥墨聞了聞,又輕輕揮動比劃了兩下。

徐達在一旁附和說狐仙娘娘說得對,掃晴娘的目光移到地上那兩個花梨木官皮箱上,又看向李蟬,輕聲說:“其實少郎把這些摹本送給那位總管也不差的。”

李蟬喚來幾個小妖,那兩個箱子便長了腳似的往後院跑去,他走到畫架前取下一支麟管在手裡端詳,沉吟了一會,笑了笑道:“不過一套摹本,愛畫的人看重,吹捧幾句,也算不得稀世珍寶,或許能到搏龍顏一悅,然後被藏入庫中,最多,換點賞賜。不如把它送給別人。”

“誰?”

“欽天監監正。”

掃晴娘瞭然,又輕聲說:“天子來玄都時,袁監正也該住在玄都驛裡,但他是入境的大神通者,少郎要見他,怕是不太容易。”

掃晴娘說的話,李蟬當然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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