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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教堂走出來,拉諾夫正懶洋洋地站在院子裡。他衝著海倫眯起眼睛。‘你起得夠晚的,’他責備道。他說話時,我仔細看他的上犬牙,不過它們和平時一樣尖。如果變得更尖利了些,也給他那令人不快的笑容遮掩住了。”
第六十七章(1)
“巴赫科沃修道院坐落在高聳而光禿的群山之間。‘我們可以就這樣走進去嗎?’我問拉諾夫。
“他搖搖頭,意思是可以。於是我們走進了黑暗而陰涼的拱門。我們慢慢往前走了好一會兒,才來到陽光燦爛的庭院。除了那三個修士、雞群和小貓,再沒有任何人,只有我們,獨自沉浸在這拜占庭的氣息中。
“拉諾夫上前和那三個修士搭話,我和海倫稍稍拖後。過了一會兒,他回來。‘院長不在,不過圖書管理員在,可以幫助我們。’”‘這是伊凡修士,’拉諾夫介紹道。修士沒有伸出手,而是朝我們鞠躬。確切地說,他的手收在長袖子下面的某處,抱在身體前。我覺得他不想去碰海倫。海倫肯定也有同樣的想法,“我清了清喉嚨。沒辦法,我們得當著拉諾夫的面問我們的問題,我要儘量擺出學術的腔調。‘您問問伊凡修士,他是否知道從瓦拉幾亞到這裡的朝聖路線?’”拉諾夫對修士提了這個問題。瓦拉幾亞這幾個字令伊凡修士臉色一亮。‘他說從十五世紀末開始,修道院和瓦拉幾亞就有了重要的聯絡。’“我的心開始怦怦跳起來。‘是嗎?是什麼聯絡呢?’”他們又談了一會兒,伊凡修士朝門口用力揮了揮手。拉諾夫點點頭。‘他說,大概在那個時間,瓦拉幾亞和摩爾多瓦的國王開始大力資助這座修道院。圖書館裡的文獻記述了他們的資助。’“‘他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做呢?’海倫平靜地問道。
“拉諾夫問修士。‘不,’他說。‘他只知道這些文獻記錄了他們的資助情況。’”‘問問他,’我說。‘他是否知道大約在那個時間有一群朝聖者從瓦拉幾亞來到這裡。’“伊凡修士竟笑了起來。‘是的,’拉諾夫翻譯道。‘有很多。從瓦拉幾亞出發的朝聖者把這裡當作一個重要的中轉站,許多人從這裡繼續走到阿陀斯或君士坦丁堡。’”我差點兒沒咬牙切齒。‘不過,有沒有一群特別的修士來自瓦拉幾亞,他們帶著——某種聖物,或尋找某種聖物——他知道有這樣的事嗎?’“拉諾夫似乎在忍住一個勝利的微笑。‘不,’他說。‘他沒有見過任何有關這種朝聖者的記載。在那一百年裡,有過很多朝聖者,巴赫科沃修道院那時十分重要。土耳其人佔領保加利亞時,主教被趕出他在舊都維裡柯·特諾沃的辦公室,流放到這裡。他於一四四零年去世,並葬在這裡。修道院最古老的部分,也是惟一的原物,就是藏骨堂。’”海倫開口了。‘麻煩您問問他,這裡是否有個修士,他過去曾叫潘德夫?’“拉諾夫把問題傳過去,伊凡修士一臉迷惑,而後警惕起來。‘他說那肯定是安吉爾修士。他以前名叫瓦西爾·潘德夫,是個歷史學家。不過現在不是了——腦袋有問題。跟他談你們不會了解到任何東西。現在院長是我們的大學者,可惜他現在不在。’”‘我們還是希望和安吉爾修士談談,’我告訴拉諾夫。雖然圖書管理員緊皺眉頭,但還是安排了這一見面。他領著我們回到陽光照耀的院子,穿過第二個拱門,進到另一個院子裡。
“圖書管理員把我們領進一間角屋。‘醫務室,’拉諾夫解釋道。他的這種合作態度令我越發緊張起來。圖書管理員開啟一扇搖晃的木門,裡面的情景令人感傷,一個老人躺在床上,我們進去時他沒看我們。過了一會兒,我才發現他的眼睛又紅又腫,一直沒有睜開。他不時轉動下巴,似乎在努力睜眼看東西。他一直蓋著白色的被單,一隻手摸索著床邊,彷彿在感受空間的極限;他若不小心的話,就會掉出這極限之外。他的另一隻手摸索著脖子上鬆弛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