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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仰起頭,閉上眼,任由花灑裡冷冰斌的水衝澆著他利落的臉龐。
他也曾和命運抗爭,不信天、不信命,只信他自己。
青春年少無所懼。
他甚至用這具身體去挑戰生命的極限、攀過珠峰,見過沖破黑暗的第一抹天光,何等的盛大而壯麗。
那一刻就算是死了,遲鷹也覺得無憾無悔。
但年少的時光終將過去,而今的他帶了一身傷痕回來,如何敢不信命。
他再不復當年的狂妄,因為過去四年的每一個夜晚,他都在祈求,祈求老天垂憐,讓他見到明天的第一縷陽光,讓他可以留著一口氣,或許還能擁有一個稍許健康的身體,回到心愛的女孩身邊,便已無憾。
遲鷹關上了花灑,擦乾了身體,腰間那一枚象徵著掙脫命運的鷹翅刺青、早已經被洗掉了。
他將她的名字刺到了腰後。
如果老天不肯施捨憐憫,遲鷹會帶著她的名字進入墳墓。
墓誌銘上大概會寫——
他不是翱翔天際的雄鷹,他困在了所愛的肩上,卻長眠於異鄉。
……
研究生的課程還沒有開始,但蘇渺已經去學院報到了,這幾天總泡在學校的圖書館裡。
遲鷹有為期一週的時間都在參與研討會和開設專業講座,蘇渺在食堂打飯的時候都能聽到身邊女孩議論,說計算機學院來了一位帥得沒有天理的博士師兄在開講座,階梯教室幾乎爆滿,連門口都站滿了人。
蘇渺覺得她們所說的“帥的沒有天理”委實誇張了些。
有麼帥嗎?
蘇渺在腦海裡仔仔細細地描摹著他的容貌,想到十七歲那年,遲鷹說他對她“見色起意”,但實際上,蘇渺才是。
認識他以後,再也沒有一個人能這般地驚豔她,哪怕是帥哥雲集的大學校園。
大概…不算太誇張。
他的顏值比他的實力更加耀眼。
有一次,遲鷹講座,她鬼使神差地溜達到了階梯教室外,但還是沒有勇氣邁步過去,只站在樓外的銀杏樹下發了一會兒呆。
她不敢去聽他的講座,也怕見到宋言歡會自卑,甚至不敢正視他的優秀。
可能已經趨近於病態了吧。
她甚至想過,如果遲鷹是路興北一樣的出身,如果是那樣,她就不會有那麼遙遠的距離感了。
可如果遲鷹變成了路興北,她還會喜歡他嗎?
如果兩個人換臉,僅僅只換臉…
不,不會。
她喜歡的遲鷹披著一身燦燦的光芒,勇猛恣意,能夠在他擅長的領域裡做到登峰造極,她喜歡更優秀的人,甚至可以說…她喜歡最優秀的那一個。
所以媽媽說的對,她就是心比天高。
明明出身於最汙濁的泥淖中,卻還是嚮往一些遙遠的美好,就像幼年時在櫥窗裡見到的那個漂亮洋娃娃。
她的床那麼小,她的家那麼窄,高貴的公主洋娃娃和她的家根本不搭,但她就是情不自禁地渴望、希求…
總也改不了。
她就是想要最好的…包括男人。
遲鷹這一次回來,對她有所隱瞞,蘇渺也不是傻子,恰恰相反,她已經在這個男人身上學會了細心這件事。
她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細微針孔,在他洗澡的時候,也翻到了他藏在書包夾層裡的藥,雷米利普,還有厄貝沙坦。
這些名字都這麼複雜的藥品,看得人心驚膽戰。
蘇渺上網搜尋過了,那是用於心力衰竭的長期預後類抑制劑。
搜到的時候,她甚至哭著失眠了一整晚,預設了各式各樣的情形——
為什麼他不肯脫了上衣給她看,為什麼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