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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每一次,她都沒有聽完,因為每當說書先生講到嶽千帆如何背信棄義,賣友求榮,害死自己好友後又對葉瀾滄的妻兒斬草除根,痛下毒手的時候,她就再也聽不下去,每一次,都是那樣霍然站起,在茶樓裡夥計和客人詫異的目光下匆匆離去,躲到一個沒有人看見的角落,從懷裡掏出那張刻有爹爹名字的丹書鐵卷,淚流滿面。
她就這樣在外獨自流落了兩年,她不怕有人找到她,因為在這個世上,已經再也沒有人要找她了,她牽掛的,她想陪伴的人,都已經不再需要她,只除了最後兩個人,一個是娘,另外一個,是搖光。
自從離開唐家堡,她身上寒冷的毒性,便又開始慢慢發作,她拿著當年涼州城楚大夫給她開的藥方,到城中的藥鋪抓藥來吃,雖然其實並沒有用,但也能從表面上緩解一點毒性發作的症狀。當楚大夫那一劑傾畢生之所學的藥方也無法止住她溫熱的鮮血從體內流出來時,她便不再在江湖上游蕩,而是拼命趕路,她要先回寒煙村陪娘,然後再去七星迷宮,找搖光,如果,她還能回去的話……
在長沙府的一個吃麵的小店裡,她看見了他,還是那樣冷漠英俊的容顏,眉間比三年之前更多了一抹厚重成熟,明亮如星的眸子那樣溫柔地看著坐在他身邊的那個女子,喊她“阿離”……。她一直在盯著他看,他卻只看了她一眼,她慌不擇路地從他身邊逃走,他果然如她所願低頭吃麵,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她在面紗之後流下眼淚,曾經的生死與共,終究免不了相逢陌路,他果真如他在唐家堡的城樓之下,決然離去,再不回頭。
晚霞的餘暉斜斜映在她臉上,給她蒼白如雪的臉頰染上了醉人的嫣紅,淡粉的唇輕輕牽起,漾出了一個似有似無的微笑,其實這樣,也未嘗不好,只有忘記那些該忘記的人,才能活得少一些苦楚,多一些開懷。
飄然轉身,留一縷淡影在暮靄去霞之間,慢慢向著那座土坡的深處走去。當年,娘就葬在這座山坡的一片楓樹林裡,那時還是寒冬,零落枯枝,冷寂蕭索,而現下,那片樹林卻紅的像血,好像一片烈火,染紅了天上的晚霞。
走進樹木,在一棵最大的楓樹之下,有一個孤零零的土包,上面爬滿青色的野草,土包之前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標誌痕跡。嶽小珂輕輕走到那個土包之前,半跪下來,伸手去拔那土包上的野草,雖然沒有任務的標記,雖然已經整整過去了十多年,但她卻仍舊清清楚楚地記得,孃親,就睡在這棵最大的楓樹底下。
“娘,小珂回來了,你看見了麼?”
楓林之中無人回答,只有晚風拂過火紅的楓葉,沙沙作響。
岳珂把墳頭的野草一棵棵地拔乾淨,然後伸手,從懷裡掏出了那張丹書鐵卷,就著天上殘留的一點霞光,慢慢看過去,手指輕輕撫過鐵捲上“嶽千帆”三字,輕輕說道:“娘,我把爹爹帶回來了,讓他永遠陪著你。”將那鐵卷緊緊貼在心口,默默地坐了一會兒,才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在那孤墳的邊緣挖土,一點一點,直到手指被匕首的柄磨破,終於挖出了一個深深的洞,寬度剛好和那張鐵卷等同,小心翼翼地將那丹書鐵卷放進孃親的墳中,才用纖細的手指,將方才那些挖出的泥土一點點填平回去,用力拍實,微微笑道:“娘,這下,你和爹爹就可以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一邊說,一邊笑,卻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從眼睛裡一滴滴地掉下來。
將匕首重新收好,抱膝靠在孃的墳前,靜靜地坐著,直到天色一分分地黑下來,終於再沒有一絲光亮。這裡曾經是她的家,現在卻已經沒有了,土坡之下的村落之中,漸次亮起橘色的燈光,溫暖明亮,卻再也沒有一盞,是屬於她的。輕輕閉上眼睛,她已決定,在這裡陪娘七天,然後留下娘和爹爹,回去七星迷宮。
深秋夜涼,將那件黑色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