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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道中最後一點活人的熱氣被這句話攪合了。
「你什麼意思?」紀詢聽見自己的聲音,十分冷漠。
現場是安靜的,黑暗中的孟負山正在觀察他的表情。片刻,對方說:「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但小語死了是事實,這三年來你醉生夢死也是事實。這也沒什麼不好的。只是既然你選擇了這條道路,現在又為什麼這麼拼命呢?」
紀詢的呼吸開始斷斷續續,前方的刀光隔空壓迫著他的心臟。
孟負山的聲音沒有停止,白色的菸灰夾雜火星落下,繚繞的煙霧遮住孟負山,他的聲音低沉平靜。
「這會讓我覺得,小語還比不上你路上碰見的一個不認識的普通吸毒鬼……紀語,你的親妹妹,死在2013年2月9號,這天除夕。還差11天,才到她20歲的生日。」
刀芒如箭,刺穿紀詢的心臟。
但沒有疼痛,只有一片從傷口炸裂開來的麻木。
黑暗翻湧起來。
他的思維竭力想要站在現在,站在此處,忘記三年前看見的那一幕。
但越想忘記的越忘不了,越想忽略的越被提醒。
不用閉上眼睛,熟悉的一切已經在黑暗中顯現:
他看見自己家的門,暖黃色的光照亮防盜門旁剛剛換上的大紅春聯,上聯「梅竹平安春意滿」,下聯「椿萱並茂壽源長」,橫批四個字,「出入平安」。(1)
自從他當上警察,家中年年春節都貼平安春聯,恐怕得等到妹妹也出來工作,父母才會在門聯上展現出新的寄願。
他踏上門前腳墊,腳墊來自妹妹,上面印著很可愛的大小几只魚,和老一輩的審美不太相符,她買來時候還和媽媽犟了兩聲嘴。媽媽嫌棄妹妹快二十的大姑娘了,審美還和小學生一樣;妹妹不高興,圓圓的小鹿眼極力睜大,嘴撅得都能掛油瓶了,說自己屬魚的,就是愛魚。
這又是媽媽和妹妹的分歧了,妹妹說的魚是雙魚座,媽媽不懂這些,只認十二生肖。
看報紙的爸爸照例當和事佬,毫無意外先站在媽媽這邊,訓了妹妹一通,問她怎麼沒大沒小和媽媽爭執,接著又站在妹妹這裡,安撫老婆:
沒大事,一腳墊,買都買了,不用浪費。
媽媽氣得點了點妹妹的腦袋:魚魚魚,成天就知道魚,我看是你給取錯了名字,應該把你名字中的「語」換成「魚」,早晚是個被人下鍋的命。
而後魚兒腳墊就上了門口,當媽的哪可能拗過女兒。
紀詢在這裡停了許久許久。所有溫暖的回憶至此為止。
面前的這扇門,是潘多拉的盒蓋子,無論打不開啟,罪惡已在此間。
門拉開。
時隔三年,記憶毫無褪色。
他一遍一遍主動回憶著,也一遍一遍被動回憶著。
他知道進門木地板上的一道裂縫,看見散放在玄關的一瓶跌打藥。他知道這道裂縫是爸爸搬運妹妹的新衣櫃時候弄的,那盒跌打藥也是因為搬運時候扭了腰,才買來的。這藥還是他幫爸爸塗的。
他塗的時候還問爸爸體力活怎麼不叫他,都這把歲數了,還要自己上。
爸爸趴在床上,氣哼哼捶床:不就是一個衣櫃嗎?你老子我還沒老呢!
他還看見了妹妹。
妹妹背對著他,長到腰際的頭髮幾乎遮住她整個上半身,她纖瘦得像一隻竹竿掛了薄薄的帆,撐在原地。
當日瞥見時候的驚異到了今日已經消失了,被火燎乾淨了,剩薄薄的灰,積在心底。
但血腥氣卻穿透了時間與空間,讓三年後的紀詢依然被嗆到。
他耳朵邊聽見三年前的自己與妹妹的對話。
「紀語,你最近怎麼瘦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