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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一連幾天,姑媽看到姚佩佩不再去縣裡上班,心裡就有些疑惑,可又礙著面子,不好親自張口去問她,就這樣一天天熬著。到了星期天,她再也熬不住了,就暗中慫恿姑父去探她口風。一聽說姚佩佩從縣裡辭了職,姑媽心裡也不由得嚇了一哆嗦!心裡想,這小蹄子跟我嘔了口氣,沒想到竟會這樣發狠,做出這樣荒唐的舉動來。心裡縱有一萬個不願意,也只好在那張老臉上擠出些許笑容來,主動找佩佩談心,給她賠不是。她罵自己是老不死的老糊塗,是吃狗屎長大的,求姚佩佩千萬可憐可憐她的貧老無依,不要因為自己一時滿嘴噴糞,而賭氣斷送自己錦繡前程……
好話說了一大堆,姚佩佩的心變硬了,絲毫不領情。她說自己的辭職與姑媽無關,如果姑媽實在容不下她這個吃閒飯的,也要看在她死去爹孃的份上發發慈悲,給她寬限幾天。短則幾天,長則幾個星期,自己一旦找到事做,就會馬上從這兒搬出去的。如果姑媽現在就讓她走人,也沒關係,明天一早,她自當淨身出戶。姑媽一聽這話,想想自己也有滿腹的委屈,自輕自賤換來的卻是這麼一篇不近人情的瘋話,就知道佩佩這回是發了大願,動了鐵心,不由得哇哇大哭起來。佩佩倒也不去勸她,自己回到房中,把房門撞上,一頭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第二天上午,楊福妹親自趕了過來,給她帶了一網兜
蘋果。照例是一番規勸。她說,如果佩佩不願意上調到省裡,也可暫時不去;如果不願意入黨,也可暫時留在黨外;如果她不願再做秘書一職,縣裡的崗位與單位她可以任意挑選:&ldo;你看這樣行不行,聽說,你和那個叫什麼羊雜碎的最要好了,把你們倆調到一起怎麼樣?&rdo;
臨走時,她還告訴佩佩,錢縣長現在正忙得不可開交,過些日子等他得了空,會親自找她談話。她說姚佩佩是縣機關難得一見的人才:文章寫得好,辦事也認真。優點是謙虛,缺點是太謙虛。楊福妹走了之後,一連兩個星期,錢大鈞卻並未露面。姚佩佩便開始四處找事做。最後總算有一家棉紡廠答應要她,工資低得可憐,只有在機關時的一半,而且一個月倒有二十個夜班。她猶豫了好幾天,也只得硬著頭皮去報了到。
在這期間,她甚至還大著膽子,偷偷地去了一次譚功達的家。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她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她只想與譚功達見個面,當面問他幾句話,至於問他什麼話,想了半天又覺得無從說起。就像是喉嚨裡卡了一根刺,不把它拔出來,一刻都不得安寧。她來到馮寡婦的住處,那房子已經像螻蟻駐空的龐然大物的骨架一般。
幾個木匠正在屋頂上換椽子。一個戴草帽的泥瓦工在院外拌洋灰,他告訴姚佩佩,這房子正在大修,譚功達早就不在這兒住了。姚佩佩便問他知不知道譚功達搬哪兒去了,那人想了半天道:&ldo;聽說是在一個叫做胭脂井的地方。&rdo;
姚佩佩知道胭脂井,當年她從梅城浴室辭了工,就流落在西津渡的胭脂井一帶,在一家賣絨線的鋪子裡呆了兩個月。說起來,那地方離大爸爸巷倒也不太遠,當中只隔著一條河和一個街心花園。
她終於沒有去胭脂井找他。
這天下午,姚佩佩剛從棉紡廠下班回家,就看見湯碧雲正坐在
客廳裡,看著她笑。天氣已轉涼了,外面下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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