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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忠義死了!
這個大新聞,在本就閉塞窮僻的黃州地界上,很快激起了千層浪。餘波在大別群山之間陣陣迴盪,勾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反應最快的,是那些原本就沒有通航於長江的商船隊、已經選擇與同知大人合作、換取新物種種子的鄉紳們。
這些人也不多問,立刻進一步團結在同知大人周圍,讓幹什麼就幹什麼,連攤派納捐都順利了一些。
而那些原本選擇唯袁忠義馬首是瞻的鄉紳,則產生了分裂。
一小部分選擇了立刻見風使舵,不管袁忠義到底是怎麼死的、殺他的人是不是劉希堯的江賊,就當他是劉希堯乾的,然後立刻對同知大人輸誠納款,表示合作。
另一部分則頭稍微鐵一點,想要刨根問底、試著尋求真相。
不過這也好辦,因為他們來到黃顙口鎮等河口碼頭時,都會被沈家家丁的巡邏船隊攔下來。
而且沈樹人還利用職權,給自己身邊的心腹管事、船長,都安上了“團練千戶”、“團練百戶”的官職,這樣他們執法起來就更有底氣了。
按朝廷法度,這種層次的人事任命,也不會留下任何程式瑕疵的。因為團練衛所的編制官員,本就不值錢,也不像正規軍官那樣需要朝廷發餉銀。
沈樹人頂著黃州團練的名頭,本來就有權在戰時拼湊兵源、任命軍官。他就是明著任人唯親,也沒人能說他。
何況沈家這些在黃海上刀頭舐血混了多年的船長,也確實有本事管好家丁私兵。
那些想要水路離開黃州的鄉紳,無不得到這樣的答覆:“不許出江!以後黃州地界民船隻許在浠水、蘄水裡航行,一律不得上長江!”
面對阻攔,個別不信邪的豪紳試圖講道理:“百戶大人,我們跟袁公子的船隊不一樣,我們一開始就有交過兩次厘金,同知大人說過交了厘金的都會被保護的,總不能出爾反爾吧。”
攔路的沈家百戶立刻油鹽不進地反駁:“晚了!那是袁公子出事兒之前的老黃曆了!厘金本來就是一趟一收的,出了這事兒,同知大人下令,暫時也不再收你們厘金了。
只要求嚴鎖江防,誰也不許出江貿易。本地短缺什麼物資的,由團練水師負責武裝押運。非要出江的,一律按圖謀通賊資敵論處!”
面對明晃晃的刀子,這些豪紳唯有被嚇住,卻也不甘心地分辨:“這位百戶大人請你冷靜一點!我們不過是想去江西進點短缺,怎麼就扯上通賊了呢?你們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沈家百戶一臉理所當然:“怎麼沒有通賊嫌疑?就說袁忠義,他死了不要緊,可他船隊上的物資都被劉希堯的人劫了!
聽說裡面還有一些從福建弄回來的良種!這要是被劉希堯推廣種植養殖,那可是大大的資敵!
如今劉希堯猖獗,就是因為黃岡百姓都被他搶窮了,他養不活那麼多兵丁,只好繼續侵擾我們蘄水等縣。
現在最重要的是堅壁清野!你們死不要緊,隨船財物資了敵,不是壞了同知大人的大局!再不退就別怪刀槍伺候了!”
話說到這份上,所有人都知道這道坎肯定是過不去了。袁氏餘黨紛紛回縣,關起門來商議對策。
一位蘄縣姓王的首富說道:“要不,還是徹底跟同知大人合作吧,就當忍兩年,他要啥咱給就是了。”
旁邊一位黃梅縣姓許的首富擔憂地反駁:“那以後怎麼辦?官府吃相從來都是越來越難看的,見我們好欺負,只會變本加厲啊。”
王首富搖搖頭:“我沒說徹底服軟,只是忍兩年。我看沈樹人是擺明了要封鎖長江,就差明著扯旗了。聽說沈家可是黃海一霸,在水上勢力遠非我等小地方人可比,他要封鎖肯定能封住。如今我們反抗,那就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