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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平方米,而且是風格極不統一的“鴛鴦樓”,連櫃檯也是高高低低。與原先的恆源祥相比,無論店堂面積,內外裝璜都是不可同日而語的了。沈萊舟去看了一次,他只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說。現在恆源祥絨線店由他的大兒子沈玉丞作為私方代表擔任副經理,沈玉丞生性軟弱,是個好好先生。沈萊舟先生曾幾次對沈玉丞講過,你還是要努力將恆源祥管起來,爭取有一點發展,至少店面應該裝修一下,搞得漂亮一點吧!但沈玉丞只是朝他笑笑而己。王敏珠私下對自己的先生沈萊舟講:你不是要老大不可為而為之吧!沈萊舟心裡自然明白,此刻他已進入遲暮之年,“白髮無情侵老境”,他自己也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
1957年對於絕大多數的中國人來講是大喜大悲的一年。上半年,國家經濟形勢很好,工農業生產發展迅速,中共中央號召全國人民“大鳴大放”,民主氣氛空前活躍。下半年風雲突變,中共中央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起全國性的“反右”鬥爭,將數以百萬計的知識分子打入了在劫難逃的深淵。沈萊舟的一家自然也不能倖免。第一個被打入右派的是他的二兒子沈輯丞。與好好先生沈玉丞不同,沈輯丞“不樂仕進,任情不群”,好發議論,凡是看不慣的事都要說上一通,這在公私合營後的裕民廠就顯得頗為突出。當時中共上海市委統戰部在香港路上海工商界社會主義學院舉辦學習班,沈輯丞參加了為期3個月的學習。受“大鳴大放”的影響,沈輯丞在學習班上大發議論,一會兒講“中國民主政治其實還不民主,美國式的民主才是真正的民主”;一會兒又講“資本家其實是將本求利,經營不好連本錢都要賠進去,傾家蕩產。他是在用自己的全副心身,全部精力辦廠辦店,賺點錢多麼不容易,因此算不上什麼剝削”等等,於是反右運動一開始,沈輯丞就在廠裡被揪了出來,定為右派。
據沈光權回憶:由於沈萊舟先生是全市商業系統第一個帶頭搞公私合營的,當時市領導對這件事非常重視,在沈輯丞被定為右派前,還特地委派劉鴻生先生的兒子專程到東湖路沈府與沈萊舟打招呼,說沈輯丞在廠裡“民憤極大”,看樣子是保不住了。當時工作組想把沈輯丞定為反革命,定為極右分子,市裡都沒有同意……沈萊舟沒有回答,只是說自己老了,病了,兒女之事也就隨他們去了…… 自然他也謝謝了劉鴻生先生的奔走與好意。結果沈輯丞被定為右派,上海的這一批右派總共有幾千人集中起來被送到長風公園去“勞動改造”。他們手挖肩扛,開挖了當時上海最大的一個人工湖,並用挖出的爛泥壘起了上海最大的一座人造山。根據偉大領袖毛澤東剛剛發表的《七律·送瘟神》中的詩句,湖定名為“銀鋤湖”,山定名為“鐵臂山”。許多上海人孩提時代都去遊過銀鋤湖,登過鐵臂山。但大夥兒在歡快之餘又有誰想過這批被錯劃為右派分子的苦痛與辛勞呢?挖完了湖,壘完了山,沈輯丞回廠以後繼續監督勞動,只是工資從400多元降到了76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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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夢 1(5)
但是在大連的老四沈光茂,他的命運就遠不如沈輯丞那麼幸運了!
前已說過,沈光茂是在抗美援朝的高潮之中主動要求到大連去參加東北建設的。大連金洲毛紡織廠是日本人建造的,但是在蘇聯紅軍佔領東北時,最好的裝置幾乎全部被蘇聯人拆了下來運回到蘇聯,剩下的僅是一個空殼子,一副爛攤子。沈光茂以充沛的青春活力,以寶貴的熱忱和豐富的知識,與全廠工人一道,幾乎是白手起家,將光洲毛紡織廠建設成為東北地區最先進的毛紡織廠。他幾乎年年有發明,年年有創造,屢屢被評為工廠和地區的勞動模範、先進工作者。但是他的脾氣同老二沈輯丞一樣,瞧不起庸人,喜歡發表議論。在大鳴大放期間說了蘇聯人的一大堆壞話。當時蘇聯是中國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