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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但要管好自己,還要管好別人(如“後進生許由”之流,因為這傢伙是我在校長那兒拍了胸脯才調進來的)。所以我在車棚裡放下車子,就往實驗室狂奔。推開門一看,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實驗臺上放著一鍋剩麵條,地上橫七豎八幾個啤酒瓶子。上回校長到(實驗)室視察,看見實驗臺上放著吃剩的香腸,問我“這是什麼?”我說是實驗樣品。他咆哮起來:“什麼實驗?造大糞的實驗!”叫我心裡好一陣發麻。我把這些東西收拾了,又聞見一股很奇怪的味:又像死貓死狗,又像是什麼東西發了酵。找了半天,沒找到味源。趕緊到裡屋把許由揪起來。他睡眼惶松地說;“王二,你幹什麼?正夢見找到老婆……”“呸!七點四十了。快起來!我問你,屋裡什麼味?”
“別打岔。我這個夢非比一般,比哪回夢見的都好看。正要……”
我一把揪住他耳朵:“我問你,屋裡什麼東西這麼臭?”
“這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死耗子唄。我下了耗子藥。”
“不是那種味!是你身上的味!”
“我哪知道。”他坐起來。這個東西就是這麼不要臉,光屁股睡覺。“嘿,我鞋呢?王二,別開這種玩笑!”
“你死了吧!誰給你看著鞋!”
“呀!王二,我想起來了。我把球鞋放到烘箱裡烤,忘了拿出來!”
我衝到烤箱前,開啟門——我主!幾乎燻死。急忙開啟通風機,戴上防毒面具,套上膠皮手套,把他的臭球鞋用報紙包起來,扔進了廁所。回來一看,上午的實驗許由根本就沒準備,再過十五分鐘學生就要來了,桌面上光禿禿的。我翻箱倒櫃,把各種器具往外拿,折騰得汗都下來了。回頭一看許由,這傢伙穿著工作服,消消停停坐在顯微鏡前,全神貫注地往裡看。見了這副景象,我不禁心頭火起,大吼一聲:
“許由!我要用膠布。給我上醫務室拿點來。”
“不要慌。等一會兒。”
“什麼時候了?火燎雀子毛了!快去!”
“別急。我還要穿幾件衣服。”
“你穿得夠整齊了。”
他風度翩翩地一撩衣服下襬。天,怎麼不使雷劈了他!這傢伙還光著屁股。他連做幾個芭蕾動作,把三大件舞得像鐘擺一樣,進屋去穿衣服。過一會兒又舞出來,上醫務室了。我把實驗準備好,他還沒回來,這不要緊,他不能死在那兒。擦擦汗,撣去身上的土,我又恢復了常態。學生還得一會兒來,我先看看許由剛才看什麼。
顯微鏡裡白花花的,滿視野全是活的微生物,細長細長,像一盒活大頭針。這是什麼?許由能搞來什麼稀罕玩藝?我要叫它難住,枉自教了微生物。這東西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了。
忽然許由揪住了我的後領,“王二,你是科班出身,說說這是什麼?”
“膠布拿來了?每個實驗臺分一塊。”
“別想混過去。你說!說呀!”
我直起身來,無可奈何地收起部主任的面孔,換上王二的嘴臉朝他奸笑一聲。
“你以為能難倒我?我查查書,馬上就能告訴你。可是你呀,連革蘭氏染色都不會。”
“是是是。我承認你學問大。你今年還發過兩篇論文,對不對?這些暫且不提。你就說說這鏡下是什麼?”
“我對你說實話,不知道。一時忘了,提筆忘字,常有的事。”
“這個態度是好的。告訴你吧,這是我的……”
我心裡“格登”一聲,往顯微鏡裡一看——可不是嗎,他的精蟲像大尾巴蛆一樣爬。“你把它收拾了!快!”
“別這麼假正經!我還不知你是誰嗎?”
“小聲點,學生來了,看見這東西,我們就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