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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燕寧氣得跳腳:“掌櫃的,說話憑良心,我算賬什麼時候錯過!”
說著就跑過去翻賬本,一邊翻一邊罵罵咧咧:“一定是你哪裡弄錯了,這冊子就不是這個月的。青衣呢?青衣!我不在你就不做事兒了是不是!”
拂滿跟著站進去,略略有些無措。
兩人走的時候就沒怎麼說清楚情況,回來得更是突然,換作任何一個掌櫃的,都應該會生氣。
她連連看了如意好幾眼,見她懶洋洋地倚在櫃檯裡沒有回視,心裡就更沉了些。手上絞著衣袖,都快絞成布球了。
沈岐遠在她身後進門來,只往裡頭瞥了一眼就道:“去謝謝你們掌櫃的吧。”
拂滿困惑地回頭看他:難道先謝一句,她就會消氣了?
“她壓根就沒有生氣。”沈岐遠搖頭,“或者說她早就知道你們要做什麼了。”
不然也不會把太上真君的軟蝟甲訛過來套在了趙燕寧身上。
唏噓地走向大堂里正在啃雞腿的太上真君,沈岐遠敲了敲桌沿:“九重天上不是不沾葷腥?”
太上真君滿嘴是油,樂呵呵地道:“天條裡可沒這一條,葷素都是生靈,吃什麼不一樣?再說了,九重天上不吃是因為沒有,不是因為不能。”
沈岐遠:“……”
抬頭看向面前這人,太上真君抹了抹鬍鬚:“你怎麼用這般眼神看我。”
面前這人和藹地道:“無別事,我就是在想,您怎麼就把那麼貴重的軟蝟甲隨手給人了。”
“也不算隨手。”太上真君認真地道,“柳掌櫃換給了我十隻燒雞,並著能在這酒樓裡住半個月。”
沈岐遠忍不住鼓掌:“妙啊,下回再有這樣的買賣,真君知會我一聲可好?”
意識到自己可能被坑了,太上真君扁了扁嘴。不過他很快就看開了:“用在那個好心的姑娘身上也不算虧。”
他一眼就能瞧見花拂滿印堂發黑,最近必定有殺身之禍,不過出門一趟回來,軟蝟甲套在趙燕寧身上,花拂滿印堂的黑色沒了,必定已經是被化解了。
大度地擺擺手,太上真君繼續啃雞腿:“不算虧!”
沈岐遠有些怔忪地看著他,半晌之後低笑道:“九重天上原也是有好神仙的。”
這話分量很重,太上真君瞬間就坐直了身子:“怎,怎麼說?”
指了指那邊的花拂滿,沈岐遠淡淡地道:“她生來什麼也沒做錯,因著說話結巴就被父母拋棄,養父母將她拉扯到七歲上,家裡就遭了大火,只留了她一個活口。半大的孩子在臨安討生活,三教九流什麼人都見過,上午幹活捱打捱罵,下午就蹭在私塾的牆外學東西。”
“有別家小子不愛上學,她就穿那人的衣裳替人上學考試,十四歲童試卻被發現,被那家人告到了衙門來,捱了許多重板子。在那之後她被留在了衙門裡當雜役,也遇見心愛之人成了婚。可是好日子才過兩年,她夫婿就被奸人所害,她又成了孤零零一個人。”
“她一直是個好人,卻從來沒得過什麼好報。真君給她的,是她半輩子以來得到的第一個善果。”
收回目光,沈岐遠朝太上真君深深一揖:“多謝。”
太上真君聽得愕然:“善有善報是天理自然,她既然是好人,又得緣與你相識,怎麼還會這麼慘?”
“天條約束,青神不得庇佑親近之人,以防道心有失。”
尷尬地撓了撓鬍鬚,太上真君點頭:“是有這麼一條,這個,你要不要嚐嚐雞腿?很好吃。”
沈岐遠搖頭,見那邊趙燕寧和柳如意已經拌嘴——或者說是柳如意已經單方面唾罵趙燕寧結束,便走去了她跟前。
“你在哪裡撿到真君的?”他問。
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