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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正刻一過,就是新的一天了。
好像陳平安既是替自己,也是替整座人間“守夜”。
當劉繞冷著臉說出一句“無事退朝”,參加“夜朝”的大綬文武百官們如潮水般退去。
在大殿和廣場的燈燭映照之下,他們就像一群從廟堂擺尾遊曳向豪門的過江之鯽。
期間沒有骨鯁之臣撞柱而亡,以死明志。甚至沒有撂狠話放壯語的官員,好像一個個的都認命了。
但是劉繞最為熟悉大綬廟堂不過,知道這座爛泥潭裡邊還是有一撥美材良玉的,不過這恰好就是劉繞想要的局面,就是亂。
不少暫時選擇沉默的青壯官員,已經視“宗主國”大驪宋氏為仇寇,看向他劉繞的眼神,更是有著一種刻骨銘心的仇恨和怨懟。
他這個自大綬立國以後最有權柄的國師,反正是註定要名聲爛大街的。
如果不是中土文廟規矩在,煉氣士不可以擔任國主,估計明天一大早,朝野上下就會謠言四起,國師劉繞打算篡位自立為帝了。
並沒有立即去往山頂玉霄宮的殷霓幽幽嘆息一聲,“何苦來哉。”
劉繞笑道:“破罐子留著做什麼,破摔了便是,才好燒造出一隻真正的精美瓷器。”
殷霓問道:“接下來會做什麼?”
劉繞說道:“逼迫殷宓廢后,立即另立皇后。”
殷霓皺眉不言。現在的皇后,是先帝殷績當年強塞給儲君殷宓的勳貴之女,夫妻關係,名副其實的相敬如賓,而且那婦人,驕悍且妒,殷宓不喜是自然,只是遠遠沒有憎惡到要廢后的地步。何況一旦登基第二天就另立皇后,殷宓這個皇帝,當得也太……有滋味了點。
劉繞直言不諱道:“新皇后就是我那親傳弟子,金鸝。前些年我是故意讓他們兩個在玉霄宮廟會上相遇的,金鸝出身不同尋常,想必殷山君也瞧出了一些端倪……”
殷霓搖頭說道:“沒有看出來。”
劉繞一時語噎。
殷霓好奇問道:“怎麼個神異?”
劉繞欲言又止。
一個作樑上君子的白衣少年,順著一根瀝粉貼金雲龍的圓柱滑下。姜尚真則從寶座後邊繞出。
崔東山走向那張金碧輝煌的髹木龍椅,笑著代為解釋道:“斬龍一役過後,又有些許波瀾,曾有東海金鯉率眾造反,號稱麾下雄兵百萬,立誓要為天下水族討要一個公道。只是剛登上陸地,結果就被韓教主殺退回去了。她曾經與淥水坑澹澹夫人是好姊妹,可惜後者膽子小,當年沒有跟她一同起兵。不過這樁壯舉,時日一久,陸地神仙們都沒有太當回事,不曉得其中的兇險程度。”
殷霓剛想要下意識問責一句,你劉繞為何不早點道破金鸝的大道根腳,卻驀的想起當年殷宓的爺爺,那一朝的大綬天子曾經燒香於玉霄宮,詢問過她的意見,是否可以讓劉繞“適當的距離龍椅遠一些”,而殷霓當時的答覆就是無所謂。
在那之後,劉繞就開始有意無意減少參與朝會的次數,久而久之,大綬國師漸為擺設。
劉繞看著空蕩蕩的大殿,自嘲道:“你們是不是很奇怪,如此不堪的大綬王朝,竟然還能得個浩然王朝第四?”
老人很想念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當時劉繞剛剛破境,也是一位志向高遠的年輕仙人。
年齡懸殊、仙凡有別的他們,在大雪紛飛的時節,相逢於一間即將打烊的市井酒鋪,風雪撲簌簌撞在門口懸著的棉布簾子上邊,屋內飲酒論時勢,俱是心肝滾燙,覺得大綬的明天一定會豔陽高照,京城的冬天將永無凍斃的乞兒。
姜尚真點頭道:“我都要替第三和第五打抱不平了,一個覺得噁心,一個倍感恥辱。”
崔東山伸出一隻手掌,一一彎曲起